这时候,传来茶盖好茶碗碰撞的声音。 众人噤声。 陆崇将茶沫拂开,并没喝茶,黑黢黢的眼睛,只盯着那两个丫鬟仆妇:“说实话。” 他是吏部侍郎,管的是人,深谙人心。 仆妇见过世面,胆子大点,低头避开。 那丫鬟不行。 这事阵仗闹得如此大,她早就六神无主。 如今遭云贞点名,陆崇一问,她跪在地上,颤颤巍巍:“我、我不知道晚香为什么那么说。但是,这话太难听了,三夫人让我们闭嘴……” 姜香玉又气又急:“你个贱东西!” 五夫人拔高声:“只让你们闭嘴,查也不查?三嫂,这可不像你啊,有人污蔑莹姐儿,你该是还莹姐儿一个清白。” 姜香玉攥着手帕。 事已至此,牵扯出来的证人,足足七人。 姜香玉还是不想认。 实则姜老夫人、陆幽和陆旭,都不会认。 早在四个证人出来时,这事板上钉钉,可要是认了,陆莹陆蓓该如何是好?二房又如何自处? 而且,二房不认,大房总不能因为一个出嫁的陆蔻,毁了陆莹陆蓓的将来! 这是他们笃信的事。 如果是往日,二房赖到这个程度,大房也该收手。 往后大家还是亲戚,要顾好面子。 然而,令二房没想到的是,这事在陆崇这过不去,是陆崇执意要翻旧账,不给二房一个安生。 那这事就算大房要追查到底,二房只能装糊涂。 但他们算漏陆莹。 她突然哭了。 陆莹因不小心推了陆蔻,心中慌乱,如今旧事也瞒不住,她彻底怕了,捂着手帕,姜香玉抓她胳膊,没捂住她这张嘴。 陆莹:“不是我想的,是陆蓓让我这么做的!” 陆蓓脚一软,扶着椅背。 满堂只有陆莹的哭声,与抱怨:“我发现的时候,陆蓓说别管,一起看大姐姐出丑,我要去说,是她拦着我的……” 姜老夫人闭上眼。 姜香玉随机应变,只好顺着陆莹话头:“好啊陆蓓,原来你是主使!你跟你那姨娘,都是一个性子!” 陆幽皱眉。 陆旭:“看来是陆蓓的错。” 非得推一个出去,那就是陆蓓。 陆蓓气极了。 她自小被陆旭陆莹欺负,早就对这对兄妹厌烦到极致,也只等嫁出去,过自己的日子。 临了临了,还是推她出去。 此时,陆蓓找回嗓子,她撇下往日沉默寡言的模样,大声说:“不全是。” “我会说那种话,不过为察言观色,陆莹本就不想告诉陆蔻,很是纠结,她不自己做主,就是怕负责。” “我只是说了她想听的而已!” 如果她不开口,让陆蔻顺理成章,不告诉陆蔻,等她的,是被奚落,被嘲笑,话语里时有时无,点她一下,然后讥讽。 他们又没过过那种日子,怎么懂那种痛苦! 但多的话,陆蓓说不出来。 嬷嬷捂住她的嘴,把她往外拉,陆蓓挣扎不得。 云贞瞧在眼底。 陆蓓察言观色,投陆莹所好,也只是为过得更舒心点。怎会到今日这般。 此时,她竟对陆蓓,生出一丝丝同情。 但想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陆蔻,她收起心情。 姜老夫人说:“事已至此,莹姐儿只是无心之失,万幸没有铸成大错,今日蔻姐儿受伤,她也难受得紧,不若便这样吧。” 姜香玉:“是啊,还好最后什么事也没有,真要论起来,你们也占了我们的理,大家各退一步。” 二房开始打圆场。 云贞回想那句“没有铸成大错”,叹了声。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