痣潋滟。 “方才,多谢殿下维护臣。” 头昏脑胀的元妤仪听了这话,凤眼微圆,像极了狸猫亮晶晶的眼瞳,“郎君没生气么?” 谢洵声线清冽,“没有。” 他还没有眼瞎到分不清好坏的地步,更不会迁怒维护自己的人。 少女紧绷着的精神松懈下来,倚在放于腰间的软枕上,“那就好,我方才那样对谢侯,还担心你会介意此事。” 话音一顿,她又心有戚戚地补充道:“本宫日后会斟酌用语,不会再如今日这般莽撞。” 可不就是莽撞么,最后说那一番话,吓得宣宁侯几乎不敢抬头,汗流浃背。 她确实担心谢洵因为这些事记恨她,日久天长,万一哪一天他真动了怒,拼着鱼死网破与自己和离,断了这桩连接着世家与皇族的姻缘。 对元妤仪来说,这并非好事。 “殿下今日为何要为我出头?”谢洵终于问出了心中困扰他已久的疑惑,又道:“您今日完全可以顺着父亲的话往下斥责我。” 若公主心中不满,还可以借宣宁侯的手来处罚他,自己依旧留得好名声;可她却没有,她打断了谢侯爷对他的中伤之言。 元妤仪倒是没想过他会问起这个,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桩顺势而为的小事。 少女坐直了身子,郑重道:“没什么正经理由,我就是看不惯谢侯这样欺负人。” “郎君与大公子都是谢侯的骨肉,他为何只对郎君恶语相向,天下哪有这样狠心的爹?今日有我在郎君身边,谢侯还这般咄咄逼人,那平日里呢,郎君你又是怎么过的。” 元妤仪早就看这样偏心的行为不顺眼了,心里更是憋着一股气,现在驸马一问,自然是倒豆子般全抖落了出来。 谢洵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无比流畅地表达着对宣宁侯的不满,微不可察地蹙了眉尖。 公主她究竟是真的不设心防还是擅长伪装,她是不是忘了自己也姓谢,也是她口中的世家子? 少女面颊微红,颇为他打抱不平,“郎君自进屋便一言未发,他们不关心郎君也就算了,最后却引着矛头往郎君身上戳,这算怎么一回事。” 谢洵淡淡道:“臣习惯了。” 喉结不自觉一滚,长睫遮住眼中神色,只望见眼下一颗泪痣。 他这般沉默的姿态,倒露出几分更胜女子的柔弱来,落在元妤仪眼里更是如此,驸马就是吃了性子老实的亏,再看向他孱弱的身骨,更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整个谢家待他这般不好,他又如何能心宽体胖?瘦的像只胆怯的小狸猫。 反倒是那谢陵,一看便是捧在手心上长大的世家公子,谦逊姿态没见着,倒是见到一只擅长往身上穿金戴玉的花孔雀。 同情的心理占了上风,元妤仪哪里还想得到,自己最初其实是看好那位美名在外的谢大公子的呢? 与谢洵比,谢陵便显得太过奢贵,不知节俭的世家公子,压根也不是会过日子的人。 “郎君就是人太好了,老实又纯善,这才被他们诘难。”少女脸上挂着明显的不忍,无奈的下了定论,声音渐低,“不然身子骨哪会这样弱?” 身上的衣服那样宽松,还能箍出一把细腰,虽肩膀宽阔,可是凸起的骨头也明显,再想到郎君跪在雪地里的孤绝身影...... 常言道,人与人之间相处,第一面的印象总是格外重要,留在元妤仪心里的正是谢二公子罚跪的情形,她再也不忍细想,对他更添几分同情。 谢洵听她说完,整个人几乎僵在原地。 老实,纯善?用这两个词来形容他,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只见过寥寥数面,在公主眼里,如今自己竟成了好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