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不敢不愿。”司樾半敛眼睑,“可这么多年了,总得有人给他扫扫墓。” 恒子箫一顿,恍然想起,三月初五,已是清明。 他再?没有它话,抬步跟上了司樾,推开了这扇陈旧却厚重的宫门。 绿柳成荫,三千年后,这座西宫里?依旧有墨香余存。 四周空气比外头冷清许多,他们走在小道上,绕过简朴的老宫,被柳树环抱着。 春风一过,白色的柳絮纷飞,翠嫩的柳条和司樾头上的那?一枝翻动起舞。 恒子箫注视着司樾,见她脸上并无异色,一如平常。 他不知?道师父和柳娴月的故事,可深入这座被人铭记又再?无人踏足的宫殿,恒子箫心中油然生出两分哀凉。 即便是他这个外来者,每次瞥见西宫那?一片绿柳时,也不由得想: 若是柳娴月还在就好了…… 这想法一直都有,可在直面心魔之后,恒子箫心中再?无那?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卑、嫉妒,只剩下纯粹的惋惜和敬重。 他们绕过主?殿,在后山山坡上,恒子箫看见了一个小小的陵墓。 司樾在那?陵墓前驻足。 “他死无全尸,只埋了两件衣服。” 山顶之外的远天上只剩下了最后一抹残阳。 落日的余晖由金红紫灰四色搅合在一起,霞云瑰丽又绵长。 恒子箫站在司樾身后,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守着她。 半晌,司樾反手解下了头上的柳枝。 恒子箫一惊,下一刻,晚风将司樾的头发?如泼墨般在空中铺开。 她侧身,捏碎了那?柳枝,送千万碎末飞去山下中城。 “师父!”恒子箫惊呼出声,这可是柳娴月最后的念想了! 司樾双手揣在袖中,目光随纷纷扬扬的柳末一并投向那?金光余晖下的城池。 她问恒子箫:“你可听说过开天辟地?的故事?” 恒子箫讷讷点头,依旧沉浸在司樾弃柳的震惊当中。 司樾兀自道,“盘古垂死时化身。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里?,肌肉为?田土,发?为?星辰,皮肤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甿。” 她说着,眯起紫眸,眸光远去,遍及天下。 “开天辟地?者,不得不有粉身碎骨、死无全尸的胆量。” 恒子箫沉默片刻,道,“柳先生,值得千古传唱。可在弟子看来,师父也值得。” 司樾摇头,豁然一笑,“我今日来送送他,送他看看他想了一辈子的海晏河清,天下承平。” 她目送那?千万碎柳飞向街头巷尾,随即转身,望向了恒子箫。 女人的五官还是那?样?平平无奇,她身上的麻衣也还是那?样?寒酸粗陋。 可她墨发?扬起,遮蔽了天后日光,那?对紫眸深邃若夜,却又含了两点星光。 “走罢,小子。” 她自恒子箫肩旁走过,踏着阴阳昏晓交割时的天色下了山,先他一步开路,让他跟随她的脚步而行。 “回家。” —— (正文完)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