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苦闷好像也溜走了一些。 家教老师到达的时候我正好在卫生间冲洗伤口,听到她向母亲问好的声音立刻揉了揉红肿的脸挤出一个微笑出来迎接她。此刻我只庆幸被打的是左脸,而上课时老师坐在我的右侧,否则我的自尊心会折磨我好几个小时。 这位老师是附近大学的学生,父母请她主要是因为收费便宜,教我数学和物理。虽然她还只是个未出师的大学生,但教得有条有理人也很有耐心,还经常夸我聪明悟性高。 不论那是不是客套话,对我来说都是难得的温柔,可是这份温柔也要离开我了。 三个小时的课程结束后,作为一个学生以示尊重恭送她到门前,却听她说这是她最后一次教我了,因为找到了实习的地方,以后要专注在实习的工作上。 旁边的母亲率先皱起眉头来,因为这意味着可能要花大价钱给我请专业的补课老师,“怎么现在才来说?这么突然,要我上哪儿再找一个家教啊。” “阿姨,真是对不起,我也是两天前才接到通知说我面试成功了,”她诚恳的道着歉,“不过阿姨你不用担心,我跟我一个同学说了,他很乐意接手辅助鸶霣的学业。” 母亲这才眉开眼笑,说了些还是女孩子心细安排得真周到之类的场面话,就把她打发走了。 我感觉这是我和她最后一次见面,在她走下楼梯的时候,鼓足勇气对她喊道:“姐姐实习加油,祝姐姐一切顺利!” 这算是我生平说过最甜言蜜语的话了,说实在的有点别扭。她回以甜美的微笑,挥了挥手向我说了声谢谢,然后踩着轻盈的步子向下走去。 我扒着门框看她在脑后甩来甩去的马尾辫,忽然耳朵猛地一疼被拽了个踉跄, “看什么看!”母亲松开我的耳朵关上大门,转头对我开始新一轮的痛骂,“你看看人家,名牌大学高材生,小小年纪就会自己赚钱帮家里减轻负担,你天天吃家里的喝家里的什么都不干,考试还考得稀巴烂!” 我低头不语,将反驳的话放进心里,她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她指责完我没用又开始指责我不知感恩,两手叉腰横眉竖目,“你高考完了也别想着玩,直接去你舅舅家饭店端盘子打工,不让你体会一下生活艰苦你还以为赚钱多容易呢!” 真搞笑,我觉得学习不容易那就是我能力差,你觉得赚钱不容易怎么就不说是自己能力差了呢。 或许是因为平时在家没人和她说话的原因,母亲一逮到机会话就像说不完一样喋喋不休。从我小学时贪玩不肯回家到这次周考成绩退步,她把能想得到的我犯过的错都细细回顾一遍,没完没了的说了半个多小时,从烈日当头骂到夕阳西下,到了该做晚饭的时间,才暂时告一段落。 她把我推搡回房间里,一边用食指点着我的太阳穴一边骂道:“还不赶紧抓紧时间复习?别一会儿去傅老师家补课丢人!今天晚饭你就别想了,像你这种人,不配吃饭!” 我点点头在书桌前坐下拿出生物课本,母亲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嘴里意犹未尽的抱怨着怎么就有我这种女儿。 啊,你以为我想出生在这个家里吗? 书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好不容易熬到了快六点的时候,我迫不及待收拾起书包就往对面楼跑去。 他说他把钥匙放在信箱顶上来着——还好我个子够高稍微踮下脚就摸到了,如果我身高不足一米六的话不知道他会把钥匙藏在哪里。 这还是我第一次拜访主人不在的家,颇有种做贼的感觉。我按照规定走到客厅窗前向母亲挥手示意,她虽然一直在抬头看向这里,但见到我的时候还是故意扭过脑袋无视了我。 无视我总比语言攻击来得好,我也无视了她,扔下书包径直走向那个灰色的房间。 既然他不在,那我只能自己动手了。 我在生了锈的旧柜子里取出一捆麻绳,把L型椅腿的折迭椅放在铁架床上,爬上折迭椅站稳后,将绳子抛进横梁与屋顶之间的空隙里,然后在适合的位置打个绳结。把脑袋伸进绳圈里,调整绳结的位置让它正好卡在舌骨下方,最后从折迭椅上奋力跳下。 听说这样可以死得快一点。 —————————————— 死亡计数:x5.5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