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梭梭,零落在窗间,书卷在桌案上铺开,满室冷香盈盈。 男人身上披了件薄衣,宛如苍松翠柏,清冷遗世,他立于案几前,一只如玉的手抚着宽大衣袖,浓密的眼睫低垂着,另一手执笔不停,去蘸了那彩墨,挥毫间,鹰隼般的双眸牢牢锁着宣纸上这一方小小天地,不时为画上人儿添些装饰。 忽而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一室静谧,男人并未抬头。 “进。” 沉夜快步而入,许是走得急,亦或是快活,他坚毅的面上蒙了曾薄汗,来到一人远处,双手抱拳:“殿下。” 温朝嗯了声便不再说话,继续专注于笔下,待描摹完最后一笔,方才动作轻慢地搁了笔,又用毛巾细细擦拭着手。 他掀起眼皮淡淡瞧来,黑眸中一派兴味盎然,薄唇轻启,“如何?” 沉夜双手一抱拳,眼中闪烁着快意:“果然如殿下所料,重华宫那位看了那物件一眼,当时未曾作何反应。现下听着,像是······疯了。” 闻听此言,他抬头。 二人对视,男人唇齿开合间森然漾出一枚无声的笑,眉眼间似乎流窜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 如此良久,直到感觉脸部僵硬发酸,他敛去笑意,抬手深深掩面,。 推开那扇困住人的窗,清凌月色霎时盈满怀,扑面而来的青蓝色似乎要将他吞噬。他微微仰头,胸口长长舒了口气,伸出指尖轻捻看不见的细碎月光,喉间暗哑,“罄书难写······讨点利息罢了,可别才开始便禁受不住了。” 见主子如此,沉夜有些担心:“殿下莫伤怀······” 世人皆知殿下手段狠戾叫外人胆寒,那都是叫外人看的,若非如此,他无法保全自己。 沉夜心疼殿下,他想,若是贵妃娘娘在世,见到如今的殿下,该会有多难过。 殿下也才二十不到的年纪,若不是生在这坐皇宫之中,他本该同别的青年人一样活得肆意洒脱,如今却要背负着可能会折磨他一辈子的仇恨,时时刻刻活在权谋算计中。 温朝叫风吹着,心下既平静又畅快,摆摆手,“无事,”他转过身,“可有瑛玦的消息?” 沉夜迟疑地摇头,“暂时没有,不过将军此前大败东瀛,回城路遥也已经走了有四五日,想来不消多时便能到了。” 温朝点头,“夜深了,且先安置吧。” “待明日,将那道人请来府上,叫他做个法。若推三阻四,绑来了便是。”男人语气淡淡,仿若在谈论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走向床边,却在掀起衾被的那一刻,冷峻的面容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只盼今日,不要再做那诡异的梦了,可笑他此前一直以为自己无情无欲,却原来,只是没有遇到她。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