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半,车在别墅门口停下。 周寅坤看了眼一直安安静静的女孩,“到了。” 夏夏腿上放着一个装着文件的牛皮纸袋,旁边忽然出声,她这才朝窗外看去,发现已经到了。 “我先进去了。”她轻声说了句,然后自己下了车,关上车门朝别墅走去。 男人盯着她的背影。 “周夏夏。” 夏夏转过身来。 “如果不想在家,准你来公司待着。” 说完,车窗就缓缓升了上去。夏夏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驶离,这才转身走进了别墅。 这个时间琳达不在,整个别墅空荡荡的,以至于她上楼的每一步声音都格外清晰。 回到房间关上门的刹那,强忍的情绪终于垮塌。夏夏跌坐在地上,手里抱着的文件袋摔落,里面的东西滑了出来。 纯白纸张上,黑色的监护人变更字样尤为显眼。她拿起那摞文件,一张张地看着。 按照法律,在没有亲属可以担任监护人的情况下,监护权本将转交民政部门,此后只要是符合她本人意愿的事,都会直接获得同意。换句话说,这种情况下她是极为自由的。 可现在,监护人变成了他。按照泰国法定成年年龄为20岁的规定,接下来的四年内,他都可以决定和插手她的一切。 四年。 这是她连假设都不敢假设的期限。而更致命的是,即便四年后,他也没有要放她独自离开的意思。 最后几页,是一份英文的永久产权证明。按周寅坤的意思,即便她出国留学了,也得住在他买的房子里,跟他生活在一起。 房间的窗户没有关严,夜晚的风吹进来,竟冷得她颤栗了下。 这文件的字字句句都在告诉她——她将跟爸爸的亲弟弟、跟自己的小叔叔、跟一个阴晴不定手段骇人的男人,永远保持着扭曲又见不得人的关系。 她将时时刻刻生活在他的视线之下,她将永远不敢去交新朋友。因为只要是她在乎的人,都将处在随时被伤害的危险中。 拿着文件的双手无力地垂下,夏夏颓然地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窗外的月亮无声地看着房间里的女孩弯下腰去,脸埋在地上那堆文件里,哭得无声而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纤瘦的身影才终于动了。 在地板上趴得太久,腿和胳膊都麻了。女孩用手掌强撑着自己直起身来,把被眼泪浸湿的文件一张张整理好,放回到了文件袋中。 起身时她踉跄了下,幸而扶着墙壁才没摔倒。 下一刻,明亮的光冲淡了房间的漆黑昏暗,夏夏闭了闭眼,才又睁开,眸中满是血丝。她走到书桌前坐下,缓了很久,直至脸上的泪全都干掉。 她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冷静下来。 无论如何,该做完的事还得做完。就算她暂时走不了,至少要让素切拉和颂恩脱离周寅坤的掌控。 趁着他没有察觉,只要尽快签下知情同意书,那么素切拉一家就能顺利出国了。想到这里,滞涩难受的喉头空了两分,呼吸也顺畅起来。 接下来是颂恩。经过上次空号都被查出来的教训,她已经很久没有跟颂恩联系了。她很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可他们之间,任何联系都有被查出来的可能。 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决?夏夏闭上眼睛,反复思忖。从颂恩手指被砍,到那个空号被查出来,她反反复复地回忆了这其中的每一个细节。忽然,一封被删除的邮件映入脑中。 夏夏倏地睁开眼。 要保颂恩,并不一定非要跟他取得联系。她拿出手机输入一串号码,试探地摁下了拨通键。 那边传来了“嘟——嘟——”的声音。尽管没有人接,但这个号码能打通,给她带来莫大的欣慰。 想了想,夏夏发送了一条短信。看着屏幕上“已发送”三个字,她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心中涌上几分希望。 * 昨晚睡得太晚,周日将近中午夏夏才起来。 她看着镜子里眼睛红红的自己,微微叹了口气,俯身用冷水洗脸,试图消肿。刚洗漱完出来,就听见外面有人边说话边上楼的声音。 夏夏打开房门,正遇上琳达,而琳达身后则是昨天来接她的那个人。 “夏夏醒了。”琳达笑说,“你应该饿了吧?周先生让这位阿泰先生来拿衣服,我帮他整理好就下来。” 夏夏听话地点点头,刚要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