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呼道:“饿死?” 真是荒谬至极。 萧靖估计输液瓶起码要打两个小时,他让张嫣抱着孩子,他先出去一会儿。天还没有黑,他就回来了,他手里紧紧地握着刀,即使刀口已经擦试过,但隐隐可见上面的血气。 他这是见血了。 他解下来外头的大氅,又抱着手炉暖了一会儿手,才重新抱起小蠕蠕。 他终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搞清楚了。 “……柔然公主生下一女,没多久就郁郁而终。图苏是公主陪嫁过来的柔然女奴,公主生前十分信任,因此得以成为小蠕蠕的乳母。 柔然公主去世后不足一年,文襄皇帝被害身亡,由于小蠕蠕父母双亡,柔然皇族自顾不暇,乳母就起了盗窃的贪念。初次得手之后无人察觉,她就越发胆大,甚至就开始暗中动用柔然公主的嫁妆! 当年柔然公主出嫁的时候,正是柔然汗国国力鼎盛之际,不仅带来无数牛羊,连金银器皿都有数十车。小蠕蠕才两岁,被图苏教得只通柔然语,不通汉语与鲜卑语,旁人无法与之交流。也因为这样,小蠕蠕只亲近乳母图苏,甚至赏赐了许多财物,不计其数。” 萧靖的语气很平静,但张嫣知道他这是压抑着自己的愤怒。 一个两岁的小娃娃能懂得什么“赏赐”吗? 恐怕是乳母从小蠕蠕手中明目张胆地抢劫。 若没有旁人阻拦,依照小蠕蠕对乳母的“喜爱”,等小公主弥留之际,不懂事的孩子把家产都“赏赐”给忠心耿耿的乳母,也并不奇怪。而作为一个忠仆,这是图苏的奖赏。 此计几乎是天衣无缝。 旁人都不会察觉到有什么问题。 张嫣替孩子感到不值,疑惑道:“舅舅,小蠕蠕挨饿,宫中诊治的太医不会查出来吗?” “呵呵,又不是中毒,只是挨饿,明明该吃三顿就只喂两顿,初期顶多体虚,还要不了命。”萧靖觉得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太医即使诊断出来,恐怕也不敢说。” 文襄皇帝的公主在宫中挨饿,是不是当今陛下连一个侄女都容不下? 都说人死如灯灭,谁敢为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女出头? 要是有人敢捅出来,简直就是指着高洋的脑袋骂,骂他继承了兄长的家产,却连一口饱饭都不给侄女吃。这样的恶名,搁在乡里都要被人戳脊梁骨,何况是最要颜面的君王? 就像是皇帝的新衣一样,也许有人看出来不对劲。 但也没有一个人敢说。 幸好小蠕蠕遇到了好人,她终于获救了。 大半瓶葡萄糖被输进去,小蠕蠕的脸色稍微多了几丝血色,应当是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她的意识渐渐回来,伸了伸手,却碰到了输液的针头,血液一下子就冒出来,惹得她哭着喊:“疼,疼。” “不疼啊,一会儿就不疼了。”萧靖说着柔然语,“小蠕蠕,要很快好起来哦。” 多亏高湛五六岁的时候娶了个来自柔然的小王妃,所以萧靖根据原身的记忆,柔然语跟母语一样熟练。 “你是谁?” 小蠕蠕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是一张好看的脸,是个男的。她不见熟悉的乳母,十分害怕地用柔然语说:“要图苏,我要图苏。” 萧靖骗她:“图苏回去家乡了。” “哦。” 小蠕蠕低下头,不再问了。图苏说她的母妃回到家乡,现在连她也回去家乡,家乡在哪里,好像在很远。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