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玉卿没这么想,轻声说:“我没如此揣测你。” 她闻言,顿时挺高兴的样子,给他把酒杯满上:“那就喝吧喝吧。” “你别怕,裴玉卿,我不会欺负你。” 她声音很轻,梵玉卿几乎没有听清,等他抬头去看她,美貌的少女已经扭过头来,咧嘴有些恶劣又直白看着自己,没有一点心虚地说:“我知道我给你添过许多麻烦,挺对不起你,但我是不会跟你道歉的,我会用其他东西弥补你。” 梵玉卿一时哑然,只能低低道:“小少君…你言重了,你没有给我添麻烦。” 少女摇了摇头,只推了推他的酒杯:“喝酒。” 她的手就那么推着他的酒杯,梵玉卿无法拒绝,到底端起来喝下。 一入口,他就察觉是极烈的酒,滚入喉头,没尝清滋味,整腔肺腑已瞬间如火烧起来。 少女有些醉了,烛光和月色在她眼中颠倒,有那么一刻,梵玉卿眼前晕涩,忽然甚至想抬手去触摸她的脸庞。 少女仰头对着酒壶闷一大口。 “!”他悚然惊醒,微微抬起的手立刻放下,死死压在膝头。 “明天我们就要大婚了。”少女举着酒壶四仰八叉倒下去,又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坐起来指向旁边的琴:“你可以为我弹一曲《凤求凰》吗?” “当年我爹就是靠这首曲子娶到了我娘。”她说:“可惜我不会弹琴,我不能弹给你听,但这是我唯一听得懂的曲子,你弹琴那么好,你为我弹一曲吧。” 疯了,是疯了。 他实在是醉透了,才会答应了她。 梵玉卿起身走到琴前坐下,调了片刻音,才弹起来。 他的琴音袅袅,如禅如吟,曾经最是清冷,可弹着这样的曲子,仿佛也不可自抑浸染上那传唱凡间千年的情谊。 少女后枕手臂躺在那里,听着琴声,轻轻随着哼唱: “以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为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是我沦亡” …… …不得於飞兮,是我沦亡… 梵玉卿忽听一声崩响,随即才是指尖刺痛,他后知后觉低下头,才发现竟碾断了琴弦。 这把他用了多年的旧琴,就这么断了。 他怔忪望着琴,脑中像什么轻轻嗡地一声,难言不详的预感还没爬上心头,对面的少女已经睁开眼,新月一样的眸子望过来,看了看琴,随意地说:“呀,看来这把琴太旧了,坏掉了。” 少女轻松的语气,将心中刚生出那股不安自然而然又压下去。 梵玉卿:“是。” 少女笑:“看来旧去的东西再好,也是旧去的了,不能再留恋了。” 梵玉卿指尖不自禁颤了一下,碰到断弦,又发出嗡裂一声低响。 他嗓子不知为何发涩:“这…” “好了。” 少女打断他,轻松说:“梵圣主,我的心愿了了,你走吧。” 梵玉卿没有动,恰是时,外面黄大监轻声禀告:“公子,长留王的车马到了。” 长留王是他特意择选的亲王,长留王年纪颇长、爱民如子,将封地治理得富庶安定,待平定战乱,将其推为凡间君王,可为中兴之主,天下百姓终可得一段长平安泰的年月。 少女也听见了,顿时摆了摆手。 “走吧走吧。”她不着四六摆手胡说:“你长得这么美,我怕我看你久了,又要兽性大发了,到时候我可就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你了。” 梵玉卿心尖一晃。 他阖了阖唇瓣,终是起身,道:“少君早些休息。” “好。”她扬起手:“拜拜。” 梵玉卿走到门边,身后少女却又说:“裴玉卿。” “拜拜啊。” 梵玉卿下意识想回头,又强自压抑住,他侧过脸微微一点,快步走了。 珠珠望着那静夜君子的背影,从始至终,那高贵的圣主都再没有回头。 珠珠笑了下,对阿蚌道:“把火盆拿来。” 已经快到夏天,早用不上取暖,这火盆还是以前为裴玉卿准备的。 珠珠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扔进火盆里烧掉。 穿过的衣服,盖过的枕褥,华彩的首饰,写过的书信… 烧了不知多久,直到外面的天空都从黑透出曦光。 最后整间屋子只剩下一件挂在架子上的婚衣,一张摊开在手边的红盖头。 阿蚌帮着她烧,边烧边抹眼泪,到最后活儿都干不动了,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呜呜哭。 “别哭啦。”珠珠说:“记住我说什么了,等我走后,你跟着梵圣主他们回去北荒,告诉康阿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