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斐然是被车轮与铁轨撞击的规律声响吵醒的。 其实也该醒了。 软卧车厢只有他们两人,暖气烧得很足,小脸烘得红扑扑。 车厢轻晃,她挑开窗帘,眼底尽收一片皑皑雪白,惊艳得说不出形容词。 此时列车正经过一条弯道,可以看到车尾划过弧线,一辆深绿的火车穿过大兴安岭的寂静与纯白。 夹道松柏枝头的雪簌簌落下,美得梦幻。 听得到隔壁车厢传来的惊呼赞叹,下瞬间她的手被握住。 温暖从掌心渡给她,直抵心窝。舟笙歌随她一起往外看,“换上鹅绒服和雪地靴,我们快到站了。” 第一脚踩在雪地上,玄斐然只顾低头贪恋看脚下。 很新奇的体验。江南不常下雪,零星几点雪花也是落地即化。从未踩到过如此厚实的雪地。 “小心雪盲。” 舟笙歌眯起眼睛,牵起她的手出站,联系到地接司机,直奔北红村。 作为中国的北极,北红村隔江与对岸的邻国遥遥相望。 黑龙江上冰雪尽封,汽车在江中行驶。一岸是藏在白桦林中朴实的村落,一岸是连绵起伏的山脉,逐渐淡然在黑暗中,仿若兽脊。 白天很短,他们到了不久,天已经是藏蓝色。 放下行李,玄斐然挂着相机就跑出门了。 太阳落下,地平线上留有余晖,另一侧天幕勾上下弦月。 浩然之下,是落满积雪的矮屋平房。偶有一两声犬吠。 镜头对焦,远处,几家炊烟袅袅。 舟笙歌拎了保温壶站她身后看她侧卧在雪地里取景。 快门声响起,她不尽兴,滚了半圈换个角度继续杀底片。 他蹲下拂去她身上的残雪,“后面几天有的是机会,先吃晚饭。” “不要。” 无奈。舟笙歌知她美景面前情难自禁,抱着相机不撒手。用杯盖倒了半盏热茶喂她,“暖暖身子。” 玄斐然就着他的手吹拂热气,浅嘬几口,“现在的光线太美了,如果错失,我有罪。” 事实证明,摄影师眼里,到处都是美。 饭后玄斐然查看了天气预报,兴奋地说今晚有流星雨。然后扛着三脚架挂上相机又出了门。 夜晚极寒,实时温度零下三十八度。 呼气成霜。 北红村不大,舟笙歌沿小径走了片刻,便在白桦林边缘找到了玄斐然。 风不大,很静。雪地靴压过雪地发出吱吱声响。 玄斐然指了指天空,“你看。” 舟笙顺她手指方向看去,头顶即是银河。 纯净的苍穹,一束星星组成的玉带缓缓流淌。亿万年前的光亮透过时间长河与两人视线交汇。 举杯就能盛了满盏晶碎的星光。 玄斐然和舟笙歌依偎相靠,站在三脚架后面。她定了延时摄影,静静陪风月一同等待流星雨。 “姐姐。” 舟笙歌先打破静默。 玄斐然缩了缩肩,像是无助的孩子,半张脸藏进绕了脖颈几圈的羊绒围巾里。 他连着笨重的羽绒服一起将她环在胸前。麓皮手套搭在她腰间。 两人看向远处夜幕下村庄的轮廓,左右轻晃,玄斐然又悄悄往他怀里靠了靠。 “我们结婚吧。” 砰砰砰。 玄斐然听得到心脏剧烈跳动,每一次都撞在胸骨上。 咽下口水,她垂下眼睫,“现在这样不好么?” “一点都不好。” 舟笙歌收紧手臂,“我要和你名正言顺在一起。” “我要叫你的父母爸爸妈妈,我要你做我的女主人,我要叫你……” “老婆。” 砰砰砰砰。 玄斐然藏在手套里的手已然一层薄汗,指尖微微发抖。 她挣脱开舟笙歌,“我去看看镜头。” 舟笙歌拉住她胳膊,将她转身面向自己。她低着头,毛线帽子上沿杵着他脸颊,又冰又痒。 “斐然,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我没做好准备。” “我准备好了。” “我只把你当弟弟。” 纵然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