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反抗, 不说话,多数时候只是懒洋洋地垂着眼帘。 夏且歌很快想起他的身份。 “你是……张公子吧?”她看着对方的脸, 迟疑地问, “要我为你联系家人吗?” 张南星撩起眼皮扫过她,忽地开口:“不必。”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说话, 沙哑干涩,低沉缓慢。 夏且歌于是不再聊起这个话题,每天专心为他疗伤。 她有一个秘密,一直没告诉张南星。 她喜欢张南星, 从捡到他的那一天起,就喜欢了。 他让她想起曾经养过的那只猫, 漆黑的,冷漠的,高傲又狡猾, 谁敢靠近就亮出利爪。 夏且歌不是个情感丰富的人, 她可以随意离开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 哪怕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但是那只猫,她记了很久很久,始终无法忘却。 现在,她又找到了另一只猫。 看,他们就连名字都那么配,泽兰和南星。 但她不能说出来。因为张南星不喜欢她,而她命不久矣,必须和别人保持距离。 后来,张南星的伤好了。 她用轻松的口吻对他说:“我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你想去哪都行。” 他没有马上回答,沉默须臾,说:“我没有地方去了。” “那,你要留下来,当我的帮手吗?”她问。 张南星抬眸,她在那双古井般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笑意,恍如错觉。 “好。”他说。 夏且歌控制不住地露出微笑。 或许,他也是有一点喜欢她的吧。她偷偷地想。 他们在一起了很多年。 她渐渐学会了在治病救人的同时,照顾自己的身体,也学会了寻找医术之外的爱好。譬如弹琴,譬如书画。 张南星则潜移默化地学会了品尝凡间美食,学会医术,为她包扎和上药。他的字写得难看,就学着她的字迹练习书法;他习惯了常年不睡觉,却学着她在夜里合上眼,进入梦乡。 他们一起看话本,一起研究曲谱;他们养过鸭子,养过小鸡,也养过大白鹅。 终于,他们顺理成章地成亲了。 两个无依无靠的人,在这世上有了最深的羁绊。 她本该对此感到高兴。 ——如果第二天,她没有被打晕,强行带到陌生的地方。 她醒来时,张南星正坐在床前,安静地注视着她。 “我的仇家找来了。”他解释说,“我必须带你离开那里。” “什么仇家?”她问。 “洛灵,还有别人。”他说,“我招惹了天魔族,逃不掉了。” 夏且歌沉默了。 她知道,他在撒谎,可她没有选择。 于是她说:“好,那我们就换个地方生活。” 然而,即便如此,生活依旧不顺利。 她开始变得健忘,并且常常在夜里做噩梦。 有时她试探地询问张南星,他也只是说:“你的寒毒又发作了。” 所以她只能自己想办法搞明白。 这一天,在入睡之前,她喂自己吃下了一种药。 这种药能让她在任何时候都保持清醒,代价是需要承担巨大的痛苦。 但她忍下了,忍着剧痛等来张南星呼唤她的声音。 “泽兰。” 他坐在床畔,摸着她的头,月光下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饿了吧?”他说,“我带你去找东西吃。” 她睁开眼,跟在他的身后走出门。 他们走进一条小巷,那里躺着一个女人,胸膛起伏,双眼紧闭,虽然还活着,但已经离死不远。 “去吧。”张南星说。 夏且歌没有动。 她站在原地,什么都明白过来。 原来,她就是那个红衣服的女鬼。 张南星回头,在见到她流泪的一瞬,表情僵住了,轻声唤她:“且歌?” 而她不敢置信,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