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寝宫,二在长安郡主行宫内,三在天清池。 据说长安郡主行宫内的汤池有泉眼六个,平面呈莲花盛开,浴池水有疗伤功效,沈鸾又自幼体弱,所以皇帝特将那行宫留给她。 “长安那莲花汤池虽好,不过偏了些,周围还种有竹林。要我说,还是天清池好,佳人美酒作伴。怎么样五弟,我宫中新来了几位美人,如若你喜欢……” 裴晏轻轻瞥他一眼,打断:“长安郡主宫中也有汤池?” 裴冶不明所以,还以为裴晏是对莲花汤池有兴趣,轻笑:“莲花汤池你就别想了,那是长安的地,她也就对太子好。除了太子,别人一概不得进。” …… 分班“陈牲数获”后,当属裴晏所得猎物最多。 皇帝大喜,在湖心亭设下筵席。 舞姬着玉佩环铛,白纱蒙面,衣袂翩跹,踮脚在湖上莲叶翩翩起舞。 那莲叶足有巴掌大,仅供一人站立。 古有飞燕盘中舞,今有舞姬莲中舞。 皇帝抚掌大笑,底下臣子笑着附和,连声道:“妙极妙极!” 宴上觥筹交错,又有歌女在旁,借着水声,轻敲檀板,拨弄琴弦。 靡靡之音自水上传开,虽说秋狝君臣同乐,然终究君臣有别。 陈绾绾坐在下首筵席末桌,手中巾帕攥成一团。 娘亲虽受宠,然再怎么也越不过正室,即使有父亲宠爱,在世家贵女眼中,陈绾绾这个庶女终究上不了台面。 加之她得罪长安郡主在前,自那之后,陈绾绾几乎是孤身一人,无人再和她攀话。 宴上欢声笑语一片,陈绾绾目光灼灼,紧盯上首仅次于太子的沈鸾。 立于身后的侍女瞧见,赶忙上前提醒:“姑娘,老爷出门前吩咐了,他自有安排,让你莫再生事。” 陈绾绾目光愤愤,险些咬碎一口贝齿,忽而又想到今夜父亲的安排,她轻哼,不以为意:“我知道了,用不着你多嘴。” 声音上扬,颇带了几分幸灾乐祸。 等过了今夜,她倒要看看,沈鸾还能如现在这般受宠吗? 陈绾绾目光如炬,快要将上首的沈鸾盯出洞。只可惜她位置太偏,沈鸾坐于上首,半点也未察觉。 挨着裴衡坐着,沈鸾满眼都只有白玉盘中的醉蟹。 侍女剥的总不尽沈鸾的意,唯有裴衡剥的蟹肉,能分得沈鸾两眼。 “这蟹在黄酒中泡了足足四十时辰,切莫贪吃。” 蟹钳肉拿银汤匙取下,裴衡将蟹肉置于盘中,递于来福,让端给沈鸾。 余光瞥见湖上莲叶的舞姬,裴衡视线忽的一顿,目光在其中一女子脸上停留片刻。 那舞姬虽蒙着面纱,然而那双眼睛…… 裴衡转首偏向一旁的沈鸾,片刻,方轻嗤:“大司马还真是有心了。” 沈鸾不解其意:“发生何事了?” 裴衡辗转腕上的迦楠念珠:“这莲叶舞,是大司马安排的。他家中的小女儿,你昨日也见过,在猎场。” 能为沈鸾记住的人不多,然陈绾绾过于蠢笨,裴衡只一提,沈鸾立刻有了印象:“我当是谁,原来是她。” 又好奇,“阿衡怎么突然提起她了?” 裴衡视线落于莲叶中央的舞姬:“卿卿看那人……” 夜色如水,顺着裴衡视线往下望,沈鸾只能看见那舞姬遍身绫罗,身上玉环随舞姿碰撞,发出清脆响声。 她双眉紧皱,盯半天,也看不出什么。 只能转而望向裴衡。 裴衡声音慢慢:“再等等,或许再有……” 手指半曲,在桌上轻敲,和着岸上檀板声。 一、二…… 裴衡手指落下的前一瞬,倏地秋风乍起,湖面涟漪荡开,檀板忽止,舞姬自莲叶上缓缓退开。 再然后,秋风拂起面纱一角。 沈鸾终于看清那舞姬的面目。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