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皆吓一跳,想着将猫抱走,无奈汤圆爬得高,根本抓不住。 沈廖岳起身,抱拳拱手:“五皇子见谅,这猫儿乃长安养的,素来安分,今日不知怎的……” 裴晏不以为意,只轻轻抬眸,横扫一眼。 先前还耀武扬威的汤圆立刻偃旗息鼓,很小声很小声喵呜了下,讪讪背过身子,jsg拿后脑勺对着裴晏。 侍女只觉稀奇,然家中事多,顾不得多想,只低头做好自己的份内事。 美人榻前青纱层层,裴衡俯身,让绿萼拿了金蟒大红靠枕来,他轻扶起沈鸾,倚在靠枕上。 绿萼忙不迭:“殿下,奴婢来罢。” “不必。”裴衡淡声。 声音极轻,然还是传入外间裴晏耳中。 擎着茶杯的手指渐渐收紧,虽看不见寝屋,然里头的说话声,却从未避讳过裴晏。 他听见裴衡让人扶起沈鸾,听见裴衡事事亲力亲为,不肯假手于人。 许是他眉眼阴沉,沈将军坐在下首,还以为是自己招待不周,他起身:“五皇子,可是这茶不合口味?老臣让他们沏新的来。” 裴晏眸色晦暗,双目森然:“不必。” 话音甫落,忽听玻璃炕屏后传来极小的一声低吟:“……阿衡。” 裴晏猛地仰起头。 阿衡,阿衡。 额角细汗涔涔,沈鸾双眉紧皱,好似跌入一场永无止境的梦里。 红唇呢喃,只能听见一声又一声的“阿衡”。 双目倏然睁开,猝不及防望见的,是裴衡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沈鸾好像还沉浸在梦中,双目怔忪,未曾回神。 裴衡弯眼:“……傻了?” “阿衡。”沈鸾呆呆。 “是我。” 骤然从梦中脱身,沈鸾后知后觉,迎面扑进裴衡怀中。 裴衡一时不慎,手中药汁洒去一半。 片刻,方抬手,安抚拍拍沈鸾后背:“……做噩梦了?” 沈鸾埋在裴衡颈间。 确实是做噩梦了,梦里只剩她孤身一人,茫茫白雪从天而降,独她在雪地中奔跑。 父亲母亲都不在,裴衡也不在。 沈鸾漫无目的跑了好久,嗓子都喊哑了,然无一人回应。 最后的最后,她好像看见了沈府,白绫飘飘,哭嚎声不绝。 沈鸾是被吓醒的,眼角泪珠滚落,泅湿裴衡大片衣襟。 待她情绪稳定,裴衡方笑笑:“知你不喜欢喝药,然也不必如此明目张胆。” 裴衡抬手,示意沈鸾往漆木盘看,语气无奈:“药都洒了一半了。” “阿衡。”沈鸾怏怏,紧攥着裴衡手腕不松开。 理智回笼,她终想起昨夜夜里发生的荒唐事,气急攻心,沈鸾没来得及再扇裴晏一巴掌,遂直直往后晕了过去。 此刻再看裴衡眉眼,沈鸾半点也不敢松开人,深怕一错眼,裴衡就消失不见。 先前洒了药,绿萼深怕裴衡同自己一样,也喂不进去,特特交待了茶房熬了二和药,这会端上来正好。 跪在脚凳上,绿萼双手高举漆木盘,瞧见沈鸾和裴衡的十指相握,绿萼笑着打趣:“郡主,先吃药,等会再牵太子殿下也不迟。” 沈鸾不肯:“我不要。”她低喃望向裴衡,“阿衡,你陪我……” 倏然,外间传来清脆一响。 沈鸾乍然一惊,猛地仰头往外看去。 隔着玻璃炕屏,她望得并不真切。 然下一瞬,沈鸾忽听侍女一声惊呼:“——五皇子!” ……五皇子。 昨夜种种霎时闯入脑中,沈鸾一张脸惨白如纸,她颤着声:“……他怎么会在这里?” 玻璃炕屏后缓缓走出一人,海水五爪坐龙月白蟒袍衬出裴晏颀长身影,裴晏目光阴郁,目光淡淡从沈鸾和裴衡相扣的十指上掠过。 他缓声:“长安郡主。” 裴晏吃的茶碗掉落地上,摔了一片狼籍,沈廖岳顾不得唤人收拾,匆忙赶上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