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前往下望,数十丈深渊一望无际,裴煜皱眉:“如何了,可曾寻得长安和五哥的踪迹?” 沈廖岳重重叹口气,愁容满面,他抬手抹一把脸上薄汗:“这附近臣都搜过了,并未找着长安和五皇子。” 顺着裴煜视线往悬崖下望,沈廖岳拢紧双眉:“那几名天竺人都被杀了,尸体就在前方密林处。” 死无对证,根本无从下手。 如今看着,只有下山这法子方可一试。 裴煜目光坚定:“我随将军一齐下山。” 沈廖岳大吃一惊:“这万万不可,山下诡谲多变,六皇子万一有个好歹……” 裴煜不以为意:“父皇已经知道了。沈将军,事不宜迟,多一刻,长安就多一刻危险。” 皇帝即已应允,沈廖岳也无可奈何,只拱手:“有劳六皇子了。” 话音甫落,沈廖岳抬手,叫人送来绳索,牢牢绑在腰间。 金吾军高举火烛,瞬间,整个山谷亮如白昼。 峭壁悬崖,绳索紧紧禁锢在腰身,裴煜手握火烛,凑近细细看悬崖上的荒草。 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他心口骤停,仰首往山上高喊一声,叫人快些放下绳索。 深渊融于夜幕之中,空中唯有雪花点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裴煜终落至谷底,仰头一看,山顶火烛似群星点点,只隐约见着零星轮廓。 解开绳索,裴煜手举火烛,倏地眼前有一白光掠过,裴煜心下一惊,匆忙越过雪堆,攀岩抚树,终在一枯树下翻出那白光所在。 是他先前送给沈鸾的狼牙。 双眼一亮,裴煜举着狼牙,眉眼泛出惊喜:“沈鸾!沈鸾在这!” 他高高挥臂,发号施令:“搜山!天明之前,一定要找到长安和五皇子!” …… 夜色渐沉。 红梅在风中摇曳,山洞亮着炭火,头顶的嶙峋怪石张牙舞爪。 裴晏坐在火堆旁,捡来的枯枝落叶不足以照亮,火焰微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裴晏瞥一眼倚在角落边上的沈鸾,缓缓往右让去半步,挡住了灌入山洞的凛冽冷风。 炭火不似之前晃得那般厉害,火堆暖和,勉强可以御寒。 沈鸾本就身子欠安,又经历这一天的惊魂夺魄,早就精疲力竭。 在山洞前看见随后而至的裴晏,沈鸾本还想着质问一二,只是未待出声,倏然眼前一黑,直挺挺倒下。 最后还是裴晏搀扶着人进了山洞。 右手臂伤痕累累,几乎提不起劲,只有左臂尚可抬起。冒着寒jsg风,裴晏好不容易自林中捡来枯枝落叶。 幸好怀中的火折子尚能一用。 点了火,沈鸾蜷缩成一团,裴晏听见她小声的呢喃:“母亲、母亲……” 裴晏抬眸,淡淡扫去一眼。 双眉倏然稍拢。 他对“母亲”,并无遐想和留恋,实在不懂沈鸾对沈氏的眷恋。 手中的枯枝丢开,裴晏缓缓行至沈鸾身前。 沈鸾双眼紧闭,梦中仍睡得不安稳,一双柳眉轻轻蹙着。 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覆在眼睑下方,留下淡淡阴影。 双手的血污早用雪水洗了去,修长手指轻抬,轻而易举抬起沈鸾的下巴。 瞬间,沈鸾一张素净小脸都落在烛光中。 光影斑驳,衬出沈鸾颊边的点点血污。 除了一双手,沈鸾身上并无其他伤痕,这血污多半是扶着自己时沾上的。 裴晏双眉皱得愈紧,只觉得那血污碍眼得很。 衣袖血迹点点,肮脏不堪。 裴晏起身,自梅树枝桠摘下数朵红梅,转首又回至沈鸾旁。 红梅沾了雪,勉强可做巾帕一用。 那张白净小脸又一次出现在裴晏视野之中。 他抬眸,俯身垂首凑近。 …… 兴许是白日见到太多杀戮,沈鸾人在梦中,依旧不得安稳。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