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万分。 按理说,这鲛丝所织的寝衣,最是轻盈透气,穿上身,半点也不觉得闷热。 然仅仅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沈鸾却觉得汗流浃背。 裴晏就站在自己身后,那软尺叫他拿在手里,似念书时太傅所用的戒尺。 “站直点。” 手中的软尺在沈鸾腰下那处轻拍了下,沈鸾瞬间脸红耳赤,气息乱了几分。 “手抬高。” 身后,裴晏一张脸冷静从容,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垂首,目光落在软尺上,好似未曾察觉到沈鸾半点的异样。 如今天热,屋里四角都摆上好几个冰盆。 掐丝珐琅双耳三足香炉弥漫着茫茫青烟,沈鸾盯着穿衣镜上的裴晏,耳尖犹如缀上红珊瑚,红得灼目。 身后那人垂目,软尺自身前绕过,而后,徐徐拉紧。 落在颈边的气息温热滚烫,顷刻间惊起一片颤栗。 沈鸾屏气凝神,脚上发软,摇摇欲坠。 盈盈一握的细腰拢在软尺之中,再往旁,是裴晏一双晦暗不明的眸子。 他低垂着眼睛,记下所需的尺寸。 而后转身,在纸上记下沈鸾的尺寸。 束缚的软尺松开,沈鸾无声松口气,腰上好似还有那软尺的温热残留。 额角薄汗沁出,沈鸾借着穿衣镜,偷偷瞟身后的裴晏一眼。 对方依旧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就连眉角,也不曾皱过半分。 贝齿咬着下唇,沈鸾红着脸,暗暗在心底腹诽自己半句。 明明往日也是茯苓和绿萼帮着自己量尺寸,怎的那会坦坦荡荡,如今却畏手畏脚。 好没见识。 一鼓作气,重振旗鼓。 倏然,却听得身后裴晏一声:“站近点,还差肩膀的尺寸。” 沈鸾依言照做,那软尺贴在双肩上,随即又离开。 裴晏动作利落,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沈鸾悄悄松口气,暗笑自己先前的小题大做,果真是自己想多了,只是量几个尺寸,哪有什么…… 记下肩宽的裴晏转过身,他目光平静,从容不迫:“还差一个。” 沈鸾狐疑偏过头:“……什么?” 视线猝不及防和裴晏撞上,双臂叫裴晏握住,而后,缓缓抬高。 软尺绕过身前,而后落在那一处。 缓慢收紧。 帝后大婚,自然处处都是要最好的,从里至外的衣衫,都要重新裁定。 包括,心衣。 柔软无力的软尺好似被附上重重力道,又好似,裴晏拢着自己的双臂。 脸一点点红了,绯色自双颊蔓延,而后漫至全身。 寝屋角落的寒冰在此刻像是全部融化,空中没有半点冷气,有的,只是滚烫焦灼。 “别动。” 落在耳边的声音喑哑低沉,似在压抑着什么。 从沈鸾的方向,只能看见裴晏滚动的喉结,烛光照不到的地方,裴晏一双眸色深深,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手中的软尺收紧、用力。 薄薄鲛丝寝衣瞬间多出几道褶皱。 喉结轻滚,jsg裴晏眸色一沉。 他又一次收紧手中的软尺。 双足再也支撑不住,沈鸾脚下趔趄,直直往后跌去。 身后的怀抱滚烫炙热,耳边气息急促,分不清彼此。 烛光晃动,软尺无声掉落在地。 高高的穿衣镜前,两片衣角交叠在一处。 良久,屋内方响起沈鸾低低的一声呜咽。 “裴晏,你故意的。” “……我不要你了。” “你走开,让绿萼来。” 直至被人拦腰抱起,沈鸾眼角的泪珠尚未干透。 她红着一双眼睛,红唇上的胭脂乱七八糟。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