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怨都没法怨的一件事,很现实,很残酷。 被驱逐的门户,仅存一点破落的书香,衰败的荣显,攀不起他金玉满堂,钻石成堆。 “他甚至没有记住我。”很久之后,跟一个局外人再提起这事,姜迎灯笑得还算洒脱,问周暮辞,“是不是显得我很可笑?” 周暮辞听罢,却委婉地评价一句:“可能是你自尊心太强了。” 这话不假,但她也有道理。 “我只是不想自讨苦吃。” 周暮辞试图理解但失败,长吁一口气。 “对不起,我理解能力有限。” 姜迎灯仰头,看见一只往吊灯的灯芯撞的飞蛾。重逢之后每一刻,她几乎都在提醒自己,那是鸿沟,也是苦海。 “如果这条鸿沟你注定迈不过去。”最后,他出了个主意,“让他过来试试?” 姜迎灯收敛视线,没说什么,只是自嘲地一笑,不无感激地看他一眼:“谢谢你听我说这些,倾诉真的很有效,我的上一个倾诉对象还是我爸爸。” 她问:“会保密吧?” 周暮辞笑言:“当然。” - 梁净词来找杨翎那天下晚,燕城下了场雨,缓解久闷的气候。莫名觉得,像老天憋了点泪,在这一刻哭得痛快。 杨翎的故居在长明街,适合深居简jsg出的好地方。一栋二层别墅,中式合院的构造,典雅不失荣华。 车泊在雨中,梁净词在院门对面站着,撑伞而立,什么也没做,只是看这凄风苦雨里潇潇的门帘。 月落乌啼。雨雾之中吊着一盏风雨灯,灯影憧憧。脚下的青砖浮出一片朦朦的青气。 梁净词在廊下观雨,忽而想起江都的绵长雨季,一川烟草,满城风絮,到今日,大概也快收尾了。 他收了伞,迈进门槛。 “来啦。” 杨翎正在家里听戏,手中捻一把折扇,对镜扭动身子,见有人进门,才搁下手里东西,到梁净词跟前说:“明天在琴塘有个舞会。” 她转个圈,让他瞧瞧身上这件斜襟旗袍:“特意叫人做了身衣服,这颜色是不是太俗气了。” 梁净词上下瞧一眼,是偏深的紫色,挺具冲击力的,是有点显老气,不过杨翎尽管风韵犹存,但究竟年逾半百,与这颜色称不上不熨帖。于是他说:“紫气东来,不俗。” 梁净词这嘴是会哄女人的,一句话把杨翎说笑了。 “行吧,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杨翎心情看起来不错,哼着曲,又问他升职加薪的事,梁净词都如实说挺好。他找八仙椅坐下,自斟一杯茶,慢悠悠饮,视线停留在杨翎的客厅墙面上那张过期的结婚照。 “你跟你爸联系了吗?”她问。 他说:“找不着人。” 杨翎问:“出差了么。” 梁净词也懒得打听:“不急,开庭总得到场。” 想起什么,他揉一下眉心,幽沉道:“我和他之间,也有些没算完的旧账。” 杨翎没问是什么,她回卧室换了件睡衣,又敷了个面膜,出来后,见到梁净词在桌上摊了个什么字画似的东西,于是凑过去看。 “什么呀?蜀道难?”杨翎抬起那双凤眼看他,“你写的?” 梁净词淡应一声,指着已然空空如也的墙上说:“照片我丢了。” 又指了指他写了两三句就止笔的这副书法作品,说道:“翻出一幅字,十年前写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