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的,京中比蔡婳懦弱卑微的小姐也还有,但谁也不像她,那些看似柔软和顺的皮下面,藏着的是硬邦邦的骨头。 荀文绮虽然肤浅跋扈,但毕竟是跟着文郡主长大的,天性也还有几分聪明,所以本能地不喜欢她,一次次嘲弄,也不过是为了打服她。 “散步,这有什么好散的。”荀文绮道:“我们是去看我的雪狮子的,你还不知道吧,我的雪狮子还有个名号呢,古时候有匹名马叫白义从,是唐太宗的八骏之一,秦翊哥哥有一匹,我的雪狮子和白义从就是同一匹母马生的……” 蔡婳只是笑着听着,并不反驳,事实上,秦翊的白马取名白义从,是因为白马义从,而八骏中的叫做白义。荀文绮把两者弄混了。 “你笑什么?”荀文绮不满地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雪狮子好看罢了。”蔡婳道。 荀文绮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就是本能地觉得不舒服,她穿着胡服马靴,手中拿着皮鞭,故意向前一步,问她:“你觉得这鞭子怎么样?” “荀郡主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 蔡婳只慢悠悠拖延时间,凌霜机灵得很,去哪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只要不让荀郡主进去马厩,正撞见凌霜,她出来时必然是会先观察的,就不担心遇见。 荀文绮脸上闪过一丝恶意,直接把鞭子一甩,脱手飞到了两丈开外的树丛上。 “我鞭子掉了,你去给我捡过来。”她指挥蔡婳道。 也许是今天被凌霜那番话给感染了的缘故,蔡婳竟然没有动。 这家伙,真是数一数二的乌鸦嘴,说不要遇到荀文绮,迎面就来荀文绮,说韩信,紧接着胯下之辱就来了。 蔡婳不动,周围的女孩子就忍不住了,尤其是玉珠碧珠两姐妹,冲锋在前。 一个说“你怎么还不动啊,你碰掉了郡主的鞭子,还不给郡主捡起来”,一个说“蔡婳,你还不动,我回去可要跟大伯母告状了,要是她知道你在外面对荀郡主无礼,又关你十天,错过花信宴可别怪我!” 可见娄老太君上次让她们告病缺席一场花信宴,对她们打击多大,连威胁人也不忘拿这个来威胁。 蔡婳还在沉默,估摸着凌霜也快出来了,给她看见这样,反而会冲出来主持公道,撞破了反而不好,不如自己去捡起来,谁知道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是个成年的男子,已经有了岁数,三十后半段的样子,有风霜之色,英俊得很,气宇轩昂,看长相倒有几分眼熟,但未出嫁的女子,盯着男子看总是不合适的。 蔡婳看见他一身胡服都是锦缎,还是上好的麒麟锦,是御前重臣才穿的,这一批年轻人里,只有秦翊和贺云章穿过,连挂职赋闲的贺南祯都没穿过。 他穿暗红,倒也压得住,神色平易近人得很,顺手就把那马鞭捡起来了,走过来递给荀郡主。 荀郡主连忙行下礼去,后面跟着的女孩子们,有认得的,有不认得的,但看荀郡主行礼,也知道该行礼。 京中规矩大,荀郡主行的是见长辈的礼,一群花朵般的女子盈盈下拜,倒也好看。 “马鞭子掉了,自己捡也是一样的,何必劳动别人呢?” 他只带笑说了这一句,荀郡主的脸就通红了,她欺负人多了,但被长辈当面教训还是第一次,只能红着脸接过鞭子。 “姑父说得是。” 蔡婳这才知道他是谁。原来是赵修的父亲,听宣处的赵擎大人。 赵家两兄弟里,赵景的父亲是长房,正经侯爷,但京中侯爷也不少,能排得进娴月的“四王孙”里,有名而无权势是不行的,赵家的侯位其实不怎么珍贵,贺南祯的安远和秦翊的文远才是侯位里排名数一数二的,当初平定燕北,秦家是将军,贺家是军师,这才挣下子孙的赫赫家业。 就算贺南祯父亲早逝,自己也赋闲不当官,但随扈的侯爷里,他仍然只排在秦翊后面,秦贺两家,再有三代也败不完。 而剩下的两个王孙,都是家中权势正盛,贺云章不用说,捕雀处实际上的一把手,官家面前的红人。 赵家则是因为二房的赵擎官高位重,发妻亡故了,只有赵修一个独子。这也是为什么娴月把赵景赵修列为一个的原因。 因为连赵景排进来也是借的他家的势,看赵修行事花费,有时候比赵景奢侈多了。 只是娴月顾忌他不过是少年贪恋美貌,没有定性,再者年纪小,才能也看不出来,不然以他父亲的权势,张敬程只好望洋兴叹罢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