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丈夫的房子还没竣工。这里是她父母家。他们家是六年前换的房子,当时她还在读书。 夏郁青上楼,发现自己忘带了钥匙。时间已经很晚了,她敲了敲门,爸爸妈妈大概率是睡了。 她站在楼道里,有一阵漫长的茫然。手机震动。夏郁青掏出来,看到何嗣音打来的视频电话。 她现在不想看到他,但还是接通了。何嗣音白白胖胖,鱼白似的笑脸出现在屏幕里。他手里拿着一个手偶,大概是想给她展示自己手工做的新玩意儿。他最近迷上了手工。 看到他的脸,她又想起他脱掉衣服后的肚子、大腿。夏郁青抬起手,按住嘴巴,才能让自己不发出干呕的声音。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就算在内心翻来覆去问自己,她也得不到答案。 镜头那一边,何嗣音说:“怎么了?郁青。你是不舒服吗?” “我没事。”夏郁青勉强自己拿开手,露出涔涔的笑容。 何嗣音关切地说:“要是不舒服,你要多吃药哦。之前蜜月的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人不舒服是难免的。身体的事谁能控制呢?假如你有任何不好的感觉,随时都可以告诉我。好吗?” 她知道,他是发自肺腑说的这话。夏郁青说:“对不起……” 何嗣音说:“你干嘛道歉!是我要道歉。我爸爸妈妈之前总说孙子孙子的……给你压力了吧?都没关系,不用放在心上。我不一定要的。” “不!别说这些。” 孩子出生就能获得德国国籍呢。 何嗣音也觉得聊这个尴尬,转开话题:“最近爸爸身体不舒服,我没法立刻补偿你。下次我们去苏梅岛好吗?带上你爸爸妈妈一起,开开心心过个暑假。” “嗯。”夏郁青抿起嘴唇,用力地点头,“你也注意身体。” 挂断电话,夏郁青看向建筑外,六年前,外面还没有这么多高楼大厦,远远能欣赏到江景。六年后,更多的居民楼树起,视野也布满了障碍。世界在改变,她并不因此沮丧。改变对她来说如鱼得水。 夏郁青深吸一口气,将刚才的情绪一扫而空。她开始微微烦恼,自己对前男友今晚说得太多了。所以,她调出和左思嘉的微信界面,刚发了一条“思嘉”,就发现自己被拉黑。没关系,她存了他国内的号码。 夏郁青发信息给左思嘉:“思嘉,今天晚上的事,请你都忘了吧。你的想法,我已经都清楚了。我对你只有内疚,希望你也早早忘记我,获得幸福。因为你不幸福,所以我才在我们过去的感情中苦苦纠结。假如你能走出来,我也会尽早解脱的。” 发完以后,她退回手机默认界面,又翻了翻相册。她的结婚照和她与左思嘉的合影来回切换,差别那么大,为什么会这样? 夏郁青忍不住,一个字一个字地编辑,又写了一则信息。 你。真。的…… “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她点击发送,却发现对方这次连她的号码也拉黑了。 夏郁青不知所措。对她来说,同样也是今夜无眠。一整个晚上,她都没睡好。早晨起来时,她好不容易才缓解了纠结之痛,然而,却又与新的痛苦不期而遇。 夏郁青不是独生女,有个比她大很多的姐姐。父母搬到如今的房子也是姐姐做的决定。当时,姐姐和姐夫一起承担,全款买下。 夏郁凌发来微信:“我听思嘉说你心情不好。要是有什么事,多跟姐姐说。结了婚的人了,要分得清外人和自己人,注意好分寸。” 这条信息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细细密密,用力刺进她胸口。夏郁青卖力地呼吸,好像不这样就会憋死,她想要怒吼,想要大喊大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讨厌左思嘉。但是,她仍然好好地写下回复:“当然。谢谢姐。” 这天早晨,左思嘉起床,稍微看了眼夏郁凌回给自己的客套话,然后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他洗漱,坐在钢琴面前玩手机,弹脑袋里出现的儿歌,抱着猫下楼。 冬妈在打扫卫生,左思嘉坐在沙发上。 他冷不防突然说:“我弹琴了。” 冬妈头也不抬,照常拿着抹布到处转,敷衍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