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 郎君回头,迷惘地看了沈香一眼。 沈香被他目光一摄,期期艾艾:“怎么啦?” “哦,你原来还要吃它?” 他梦魇住了一般,喃喃一句。 “啊,是。”她摸了摸滚烫的耳垂,小声笑,“待回京城中,定要差人敲几碗冰吃,解解馋。” 沈香这时才觉察出,自己也是个爱享受的俗人。她体恤百姓,却做不到同苦同难,能过好日子,她总是受用的。 谢青没顾忌沈香后边的话了,他只是小心摩挲了下腕骨,为难地想:幸好她没有下口,若是唇齿辗转寸许,他可能……没那样好忍受杀欲。 那股子冲动蔓延上周身,万蚁噬心一般难以忍受,逼得他想将沈香敲骨吸髓受用。 若她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即便谢青认为,他待她的欲应当是不同的,不至于伤了人。 只是,以防万一,他不敢冒险。 再忍一忍。 谢青头一次,为了一个外人,这样抑制本性与野心。 沈香眨眨眼:“您为何一直在问我梦?哦!您昨夜是做噩梦了吗?” 上峰这是故意挑起话题,想同她谈天呢!她真是驴脑子,竟没有反应过来。 “噩梦?”谢青回想了一下,他没有讨厌沈香,微笑,“姑且算个美梦。” “那就好!您若是有什么闪失,即便在梦里,我也会很担心的。”沈香爱屋及乌,她想守着温柔郎君谢青,连同他的梦,她也要好生庇护。 吃完粥后,他们启程赶往莲花庵。 衢州的庵寺不多,大抵都是位于州府附近,唯有金志山的庵寺地处荒郊野岭,孤零零地辟在山中。 怪道白家人要把白流光送到这样一家庵寺,可不就是有意让她被尼师们幽禁于此,盼她日后青灯古佛相伴,了却残生吗?这样与世隔绝的“监牢”,再传出去小娘子一心向道,入山寺侍奉神佛,潜心修行。于名声还好听,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了。 莲花庵许是鼎盛过一段时日,庙宇外伫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佛塔,底下绕了一层须弥座,抹角琉璃滴水下挂着无数金铜色的铃铛,风吹过,淅沥沥作响,似招魂的鼓声,莫名邪性。 还没等他们赏够塔楼,莲花庵里便缓步走出几名岁数稍长的老尼师,她们俱是身穿黄色直裰僧袍,簇拥着一名披了金纹织成绯色袈裟的师父上前。想来,那位被人众星捧月的尼师,便是莲花庵的住持了。 住持含笑,下了满是青苔的石阶,同沈香以及谢青行礼:“阿弥陀佛,贫僧法号静远。两位施主远道而来,实在辛苦,请入宝殿吃杯茶吧。” “有劳静远师太,那谢某与舍妹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谢青温和道谢,搀着沈香袅袅婷婷入了大雄宝殿。 到底是男客,住持静远很有分寸,没将他们立时往寝院引,而是命其他尼师在香火鼎一侧的石桌布上了茶具。 沏茶用时较久,谢青很有闲心,带着沈香不疾不徐观瞻宝殿内的高大佛像。寺庙的正殿之所以被称之为“大雄宝殿”,乃是主佛像为释迦牟尼佛,而他的德号为“大雄”。 沈香望了一眼结跏趺坐、手执说法印的佛像,不由神情肃穆。她恭敬地叩拜于蒲团之上,且燃了一炷香,好生参拜。 沈香想起谢青书房里供奉着一尊佛,他该是礼佛的,言语更不敢轻慢,虔诚地问:“您要为佛祖添些香火吗?我为您燃香。” “好。”谢青没拒绝,只是似笑非笑看了一眼神佛,神情讳莫如深。 她燃了香,递于谢青。缩回手,她又摸了摸鼻尖子,道:“我很少入寺庙燃香,也不知礼数究竟周不周到……” 毕竟她家中没什么人在了,此生也无所求,何必还要神明怜爱她呢? 谢青微笑:“佛祖心存慈悲,定不会降罪于世人,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若要罚的话,那他当着佛祖面前杀生,早该入阿鼻地狱了。 “您待我总这样宽容。”沈香想起谢青比她懂佛得多,“那我就放下心来了,毕竟您书房里都供着佛像,佛缘是比我深厚的。” 这话,谢青没接。 他微笑,不置可否。 谢青想起在佛前下达杀令的自己……唔,的确。 佛祖跟了他,倒是长了不少世面呢。 谢青忘记他究竟何时起,在家宅里置放那一尊神龛了。 最起初,他只是想探问一下,神明是如何遮眼闭目,嘴上说庇佑世人,实则全无用处,不顾他父母亲死活的;再后来,谢青想,佛陀若真这般法力高强,偏偏不如他愿。 那他记仇得很,睚眦必报。 由他来,亲手冒犯神明吧。 若上苍怜悯世人,总该亲眼看看,那些得其偏爱的万象众生,是如何逐一死于他刀下。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