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转圈的波西米亚脚上,确实系了个一模一样的银铃铛——裙角长度比现实生活中故意截短了一点,恰好把它露了出来。 “我和你一起相处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有留意到它。”林三酒说到这儿时,从隆隆雨声中捕捉到了走廊尽头厨房里的一点儿杂音,听上去像是那个老太太快要出来了;她忙关掉电视,拉着波西米亚重新坐下来,低声说:“……我们在出入所里只待了不到十分钟,怎么会连这种细节都被摄像头记录下来?” 波西米亚愣愣地想了一会儿。走廊上那个不急不忙的脚步声果然正朝会客室走来,时不时还伴着锅盖碰撞的声音;她忽然凑近了,声气有几分犹豫:“……摄像头?” 她不知道?噢,对了,十二界好像对很多东西都另有名称—— 林三酒才一浮起这个念头,不由一凛,突然明白究竟是哪里让她觉得奇怪了。就在她要顺着这个念头往深里想时,那个老太太的影子却正好在这个时候慢腾腾地投进了会客室,顿时叫二人都戒备了起来。 老太太胳膊下夹着一本褪了色的旧册子,双手端着一只小小的上菜锅,将它摆在了茶几上。她动作麻利,很快就把茶点都撤了下去,又摆上了一些小食和餐具;看见二人的茶点几乎没被动过,她也什么都没说。 “来,你们在册子上找地址吧,我给你们分一些炖肉。” 林三酒接过厚册子,果然一个字也看不懂。在这么大的暴雨中,这间老旧的会客室里被潮气一泡,家具就泛起了一股被各种气息经年浸透了的陈旧味道,厚厚的、黏黏的,配上炖肉的肉香,闻起来叫人忍不住想掩鼻。 老太太似乎只顾着自己吃高兴了就行,一点也不在乎她们动不动手里的餐点。她一边吃,一边陷入了被食物勾起的回忆中:“我第一次邀请他到家里吃饭的时候,我妈妈就做了这样一锅炖肉……他以前笑话我,说香菇配肉,吃起来口感一模一样,也不肯换个配菜。但其实每次他都吃得不少。” “现在的年轻人,还愿意老老实实地找一个伴儿、结婚成家的,几乎没有了……我们以前把生孩子当成最重要的事儿之一,年轻人也不在乎了。毕竟现在什么都简简单单、唾手可得。你们找不到垃圾场吗?等我吃完了给你们看看……哦,我还烤了一份千层面,马上就好了。” 在这个被隆隆雨声包裹住的小会客室里,越发昏暗阴沉得不见一丝光。老太太对这儿的每一件家具位置都熟悉极了,不开灯也能在昏黑房间中吃得津津有味;二人静静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地望着对面窸窸窣窣的人影。 “他不喜欢吃这个,可是我特别喜欢。”老太太完全沉浸在食物与回忆中了,几乎每一份食物,都联系着她的一部分过去;即使在昏暗中,也能察觉她浮起了一个笑容。在雷电打过的时候,她一亮即暗的脸上,笑容看起来带着几分恍惚——就像对面二人存不存在已经不重要了一样。 “我小时候,妈妈就常给我炸白条儿吃。我不知道它实际上叫什么,她也不知道;因为她小时候,是我祖母炸给她吃的,我祖母又是从曾祖母那儿学到的……这个小零食的配方,就这么一代一代传下来,传到我这儿就断了。我常常想,要是我的儿女没死在战场上,他们大概也会给我的孙子们炸白条儿。” 老太太的语气沉滞下来,将手里那个看不清的吃食放回了盘子里,愣愣地看着门口,发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