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默默看了他几眼。尽管男人的反应依旧淡淡,但较之她救下他那天之后,他的伤势正在逐渐好转。 她知道他叫“高修”。他对她说过他的名字。 他很沉默,一天几乎不说几句话,很多时间都在闭目养神,她能感觉到他对她和阿爹很防备。 她端着米粥默默走过去,轻声问道,“高修,你饿了吗?我端了粥过来。” 尽管他此刻是一个重伤的伤患,但苏婵还是有些憷他。也许是从救下他的那一刻,看到他身上的明光铠甲以及腰间的寒铁宝剑,还有给他换药时腰腹那紧实偾张的肌肉线条和后背一道道纵横可怖的伤疤时,让她觉得,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但救都救了,她只能小心翼翼照顾着,生怕惹他一个不高兴。 “药已经在煎了。马上就好。” 高修缓缓睁开眼,抬起头,朝她轻飘飘看去一眼。那眼神极轻,但是无形中像是带着什么实质,是那种在战火厮杀里打磨出来的寒冰玄铁,带着审视和睥睨的意味,压迫感极强,只一眼冷的人五脏六腑都要忍不住打哆嗦。 苏婵默默接下这眼神,端着碗的手微微颤了颤。 她实在想放下粥一走了之,奈何他双手不良,整个上半身都缠着厚厚的绷带,根本就不能够自己进食。阿爹喂他吃他还一口不动,只有她在时他才能够张开嘴。 苏婵勉强笑了笑,轻柔道,“我来喂你吧。” 她小心翼翼坐在床沿,与他保持着端庄又克制的距离,左手端着碗,右手执起汤羹,舀起一勺,微弯下腰身,缓缓递到他的唇边。 他看了她一眼,随即收回眼神,什么也没有说,缓缓启了唇,将那勺粥吞了下去。 她又执起一勺,他再吃下。 苏婵拿汤羹的手很稳,碗也托的稳稳当当,始终低垂着眼睛,不敢抬头去看他。 两人谁也不说话,一种安静又古怪的气氛悄然升起。 她的目光垂在他冷硬的下颌处,看着那凸起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喉结缓缓滑动着,有一种好看又性感的意味,她羽睫一颤,忙又将目光不动声色往下垂下。 那些胸前密密麻麻的绷带便映入眼帘,隐隐露出绷带下面遒劲窄瘦的肌肉块垒,看上去甚是精壮。 她在他昏迷不醒时为他敷药包扎过,自是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他人已渐渐恢复,她越来越感到怪异的不舒服,心中生出几分古怪的羞赧与尴尬出来。 苏婵表面不动声色,心里默默说服着自己:这没有什么的,他只是个病人,而她只是救了他。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在意,那她又为什么要在意。 一来二去,碗里的粥越来越少,很快便见了底。 高行修默默抬眼,打量着眼前人。女郎美目低垂,微微抿着红唇,纤瘦的肩颈线条一览无余,鸦羽般浓密的睫微微颤着,和高挺鼻梁成为一道优美的剪影,欺霜赛雪的皮肤嫩的如同水豆腐,小巧的耳垂并无一物,素净的很,只是耳尖微微有些发红。 比起她那唯唯诺诺的爹来说,她这反应还算是平静。 行军御下,战场搏命厮杀,朝堂雷霆倾轧,他自然知晓自己对于别人来说有多么的威压。所以当他被人暗算,落马坠崖时,他也并不指望能有几个人能够真心救他。 跌落回地面时,他当然知道自己没有死,他只是太累了,累的很想大睡一觉。他是在一阵昏沉中被人摇醒的,那力道并不很大,倒是有种小心翼翼的急切和温柔,他有些不耐烦地睁开眼,入目便是一张焦急无措的姣白小脸。 女郎看到他睁开眼,粲然一笑,眼角溢出泪花来,“太好了,你还活着!” 她由衷高兴地看着他,泪水浸过的眼睛又大又亮。有风轻轻拂过,把她落在腮边的几缕发丝吹起,阳光透过层层的密林枝桠射了下来,将她纤瘦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我带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 云髻飘萧绿,花颜旖旎红。双眸剪秋水,十指剥春葱。——白居易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