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覆去,满脑子是她跟杨琳的对峙场面。 还有那份陌生的强势,和印象里的她,是截然不同的模样。 隔天去接下班,面包店外,两人有了一场对话。 “你都听见了?” 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及,徐知凛有些失措。 他确实想问,比如当中是不是存在误会,或者她有什么难言之隐,逼不得以要这么做。 可沈含晶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有了无数个意想不到。 比如她承认,杨琳父母离婚的事,跟她有关。 “我知道杨琳爸爸经常在那里跟情人幽会,我甚至蹲过点,知道他们一般约在什么时间。”沈含晶说:“所以我骗杨琳去那里,带她坐在最隐蔽的位置,让她看到她爸和其它女人搂搂抱抱,又激得她去捉奸,再然后,给她妈妈打了电话。” 平静陈述下,隔了好久,徐知凛才挤出句问:“为什么?” “非要找原因,大概是我讨厌她,妒忌她?”沈含晶叹气:“我还觉得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她爸爸下手太轻,只肯打她一巴掌,脸都没肿。”说到这里,沈含晶笑了下。 那刻在她眼里,徐知凛看到近乎扭曲的快意。 十几岁的年纪,不是不知道人性有阴暗面,但当喜欢的女孩子揭下文静的面具,把真真正正的自己拎出来展示时,头一回,他感受到说不出滋味的冲击。 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徐知凛钝钝站着:“你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坏?”沈含晶想也不想就回答:“因为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啊,徐知凛,你不会一直都没感觉吧?” 被连名带姓地喊,徐知凛脸色有些难看:“不对,你不是这样的……” 沈含晶再没说话,转身就走。 徐知凛追上去,被她挡在地铁站口:“别跟着我。” 突然就变得这么疏离,徐知凛愣了下,把圣诞礼物递过去。 沈含晶看也不看,接过后直接扔进垃圾筒:“你可以走了。” 被这份冷漠灼伤神经,徐知凛站在原地,陷入沉重的茫然。 那天过后,关系突然降温。 杨琳的事不过是导火索,早就被风吹散。 沈含晶正常生活,人前还是那副安静话少的模样,但跟徐知凛,就像是每天打照面的陌生人。 徐知凛捋不顺脑子里的结,心里的滋味却是扎扎实实的,针刺一样痛,以及说不出口的苦涩。 再久点,又听江宝琪说她开窍,会和同班男生一起做小组作业,会收倾慕者的情书,疑似要谈恋爱。 在亲眼看到她手里出现一束花后,徐知凛拉住她,不懂她这样行为是什么意思。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沈含晶客客气气地问。 徐知凛困惑:“你说你……喜欢我。” “我可以喜欢很多人,你以为自己有多特殊?” 她变化太快,完全否定他们的关系,仿佛他们从来没有亲近过。 徐知凛被伤到,沉默看她。 “我说过的,我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你现在看清楚了,早点远离我。”沈含晶再一次强调。 徐知凛不懂,为什么她要向他展示一身的刺,又为什么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坦诚到不给自己留半点余地。 后来再看她,心绪几多复杂。 看她像无事发生那样,洗掉一切痕迹在人前扮演拘谨者,熟练转换,自如得不止陌生。 学校遇见,她目不斜视,家里碰上,她最多客客气气。 而他站在一段不被承认,因而更无法被解释的关系里,心底一次又一次塌陷。 那年的寒假,徐知凛离开申市,去了惠斯勒。 雪季漫长,只是板刃在雪道铲出漫天粉幕,也赶不走心底的影子。 年后回到申市,听见沈含晶摔伤的消息。 面包店歇业一冬,她找了个新的兼职,去高尔夫球场当球童。 球童时薪高还有小费,但也更辛苦。 而她的伤,是从摆渡车上摔出来的,小腿骨折。 到家那天,看她坐在轮椅上,徐知凛心序大乱。 蹒蹒跚跚的样子,刺痛了他。 表妹江雪琪在旁边念念叨叨:“本来小费赚赚嘛挺不错的,这下连学都不好上。唉,长得一脸苦相,我妈说这叫福薄,守不住好东西。” 徐知凛起身,冷沉沉地看了江宝琪一眼。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