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耐着性子看起来。 雁云郡王自斟自酌了一杯茶,饮毕,瞧着幕僚们也看得差不多了,就问:“可看出什么来了?” 幕僚丙是个急性子,心思根本不在这上头,脱口而出:“这信写得冗杂又琐碎,恨不得将京城便溺所工人掏下水道的事也写上去,如此罗里吧嗦又没个主题,能看出个什么!叶大人怕是久不回京过于亢奋,看到只京雀儿拉稀都要描述上一番罢了,王爷,都什么时候了,哪里管得这个!” 用词略显粗俗,正显示了幕僚丙的不满。 幕僚甲却有不同看法,他将信纸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神情迟疑:“……莫非,叶大人是想通过描述京中百姓生活,侧面告诉我们局势稳定,切勿轻举妄动?” 幕僚乙也看出来了,可是他又有不同观点:“若是民生建设或是旁的什么,叶大人本事自然没得说,我老孔钦佩得紧!可是我等如今商议的乃是军机大事,叶大人寒门出身又不曾有过经历,哪里懂得这些!我知道王爷和叶大人私交甚笃此话说出必不讨喜,可非是我老孔多疑,这样天大的事情,王爷合该拿出魄力来,又怎能听信他人只字词组,叶大人不懂便是最好的,说句王爷不爱听的,万一叶大人在京中别有际遇,又或者被什么人收买了,故意写这封信来迷惑王爷呢?” “阿峥不是这样的人!”水恒语气笃定。 “他的为人处世孤十分了解,便是他看到什么一言不发,孤也不会怪他,可是他既然写如此多字给孤,孤不信他会骗孤!” “王爷!” “不用多言,孤还是决定了,三万大军留下,携五十护卫随身,你们与孤同赴京城。” “王爷三思啊!” “孤已经三思过了,其实自携三万兵士出雁云之日起,孤心中就无时无刻觉得不妥,阿峥这封书信只是坚定了孤的想法罢了,无论如何孤信父皇!传令下去,三万兵士就地扎营,不用跟随车队上路,其余人轻车简行,加快步伐,速速回京为父皇侍疾!” 说完这句话,水恒心中彷佛落下了一块沉重大石。 此去无论前途如何,至少做下决定的此刻,他不悔。 见王爷心意已决,幕僚们也没什么好说,只得出去下令。 去掉了拖慢速度的随行大军,雁云郡王车驾终于在路上飞驰了起来,并于十二月底,新年之前,抵达京城。 重重宫禁内。 贴身大太监刘福生掀开纱账,一手端着药汁,轻声道:“圣上,该服汤药了。” 明光帝睁开眼,轻微咳嗽了几声吐出浓痰,在刘福生的搀扶下半坐起身,靠在鹅黄软枕上。 刘福生用银勺舀起汤药要喂给明光帝,明光帝却摆摆手,自己接过药碗,咕咚咕咚几口喝下,舌头对那泛着苦味的药汁彷佛无知无觉似的。 刘福生忙接过空碗又将温水递上,明光帝漱口完毕,擦了擦嘴问:“算着时间,老四差不多该到了吧。” “郡王车驾昨夜便到了京畿三十公里处,瞧着时辰快的话想必已经进京了。” 明光帝点点头:“可有带兵?” 刘福生不敢隐瞒:“听说了带了五十个精锐随身防护。” “五十精锐……就五十,没旁的了?” 刘福生低眉敛目:“还有郡王妃随身武卫二十个,公子郡君们的武师傅和武小子加起来二十个——” 明光帝听得不耐,直接打断:“我问你可有携私兵,谁问你这个了。” 刘福生忙跪下:“并不曾听闻有私兵!” 明光帝叹了口气:“……不带一兵一卒,他就如此信任于朕?” 见刘福生还跪着不敢抬头,明光帝笑斥了一声:“你这老货,朕又没有怪你,好端端跪着做什么,起来吧。” “是圣上。” 刘福生堆了笑赶忙起身。 明光帝说:“今日朕精神好,扶朕起来吧,不过是偶感风寒,成日躺着没病也躺病了,朕起来坐坐。”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