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云笙觉得,陆钧行应该不是不清楚谢燃的心理活动,他只是…… 林云笙又回忆了这几次陆钧行的表演方式。 他只是在害怕。 简单地休整过后,李安凯大手一挥,宣布重新开拍,场务将场记板伸到镜头前。 “《焚烧》四十七场第二镜第五次,开始!” 晃动的镜头代替谢燃的主观视角,猛地冲上前去,一把将父亲按倒在沙滩上。 作为贯穿整部影片的暴力与恐惧,父亲第一次露出了他的正脸,被生硬地拉到了烈日下。 陈沫紧随其后,来到自己丈夫身边。她双手握住尖刀,高高举起,刀刃一把插入男人的腹部,她喘着粗气,嘴角是触及快意地上扬,眼眶里涌动着道不尽的雨水和怨念。 陈沫把刀递给谢燃。 这是他们之前约定好的,要做彼此的帮凶。 谢燃颤抖着接过尖刀,手腕却被奄奄一息的父亲抓住。 “cut!”这场戏又被李安凯临时叫停了。 林云笙皱起眉头,他知道,陆钧行这一遍的状态仍然不对。 李安凯在视听语言上所追求的暴力,是靠近现实的残酷与冷峻。 没有缓慢的镜头,没有激昂的配乐,甚至没有大段的内心独白——就是凶器在瞬间接近肌理,然后造成不可挽回的暴力。 “其实在递刀之前的状态都是对的。”李安凯按照谢燃在电影里的姿势,上前蹲在饰演父亲的演员身侧,准备再进一步做示范,“在此之前,我们都是迅速的动作戏,但递刀是一个慢下来的缺口。” “你的表演问题在于,你延续了这个慢缺口。” 李安凯示意陆钧行仔细看:“我要的效果是,当父亲抓住你的手腕,你的第一反应不该是于心不忍地犹豫,而是本能的……” 国际上有两套公认的表演体系,简单概括下来就是体验派与方法派。 陆钧行年少成名,并没有经过任何系统性的表演训练。所以每当他饰演一个角色,就会习惯性地拿自己生活中底色相近的一件事情,与电影情节做连接,不断放大情绪,最终达到导演对角色的要求。 而在这场戏里,陆钧行的共情失控了。 谢燃的这一刀,比陈沫的多了一层道德负重,刺下去就意味着,他要杀死普世价值观里的伦理纲常,杀死自己血浓于水的亲生父亲。 畸形的爱会推着谢燃去支持陈沫,选择她自己所期待的未来,可能是继续学业、可能是参加工作、可能是再去嫁人,不知道,剧本里没有写。 可无论怎么掰着手指仔细算,谢燃都不是这件事情里的直接受害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