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雪。 雪不算大,但足够将头发淋白。 雪要是化了,变成水浸进头发里,风再一吹,会很冷,但安弥没将头发上的雪拂掉。 她想起那句纵使早已烂大街却依旧浪漫的话: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对她而言,能和那个人在这除夕夜淋同一场雪,已经是意外之喜。 淋雪的代价,是她在大年初一住进了医院,不过她觉得也蛮好,反正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这个冬季似乎尤为漫长,但好在,春天总会来。 开学后的某个春日里,她在学校里碰见了陈聿。 他们相遇在一个路口,他迎面朝着她走过来。 在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有十米时,两个人都注意到了对方。 目光交汇时,两人一同怔住。 那一瞬间,眼前的一切仿佛变成了相机里自动虚化的世界,来来往往的人化作了虚影,天空与教学楼也模糊,双眼所能看到的整个视野里,他是唯一的清晰。 这一幕像照片上定格的画面,但此时此刻的他,是真实的,生动的,一万张照片上的他,也抵不过此刻他站在她面前这一眼。 安弥感觉像站在一场风暴里,他是风眼。 只是,这场风暴并没有持续很久,她停下了脚步,而他没有。 他很快收回了视线,没再看她,漠然走过来,然后与她擦肩,走远。 他迈过她的那一秒,她心里像忽的塌了方,倏然一痛。 她回头,目光继续追逐着他。 看着他的背影,她的心脏继续往下塌着,她为他一刻都没有的停留而难过,但又觉得,抛下他的人,是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他这样,她该欣慰才对,恨总比爱好。 她是真的该欣慰,因为他看起来很健康,很干净,胡子是剃了的,头发是清爽的,身上没有一点伤。 多好啊。 她看着他的背影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风吹过,眼下一片凉意。 - 大四下学期,很多专业基本都没什么课了。 安弥以为,她大概是没法再在学校里遇见陈聿,但她自那次偶然相遇后,她控制不住自己,时常一个人在学校里瞎转悠,她不想再像上次那样遇见他,只想还能远远看他一眼。 她没抱多大期望,却竟真的看到了他,就在那之后的半个月。 当时他开着车,还是那辆可以清晰看到车内的迈凯伦。 因为路上行人多,他开得很慢,不算一晃而过。 透过窗,安弥清晰的看到他脸上有两道划痕,不像偶然的划伤,而是利器所致。 安弥心里顿时一紧,下意识跟在车后跑了两步,又在反应过来后忙忙停下,拿出手机给周望舒还有苏芷伊她们发消息,让她们帮她问一问,陈聿脸上的伤哪儿来的,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 苏芷伊很快回复了她: [说是跟人在酒吧打架弄的。] 几分钟后,苏芷伊又发来一条: [听说他最近心情不好,总在酒吧跟人打架。] 安弥:[总?] 苏芷伊:[半个月跟人打了五六次。] 看到这些数字,安弥心头一沉。 疯了吗他? 酒吧里都是些醉鬼,很多打起架来不要命的。 忧心之余,她注意到这个时间点:半个月。 半个月,刚好是他遇见她的时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