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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地中横亘着一棵青松,正是前夜被雪压断的。

    白芷挡在宋令枝跟前,轻声解释:“姑娘,奴婢听说那树可厉害了,十来个人都抬不起它。”

    若非如此,她们也不会下不了山。

    雪地一望无际,宋令枝踮脚往前张望,果真见那青松高大,树干得有四五个人才能团住。

    宋令枝皱眉,忧心不已:“那……还能下山吗?”

    白芷宽慰:“姑娘和老夫人这两天都在山上,老爷定不会不管的。姑娘放宽心,指不定明日……嗳,那些人在说什么呢?”

    顺着白芷的视线往前望,果真见那十来个人手提着锄头铁铲,个个凶神恶煞。

    为首的往地上猛啐一口,满脸讥讽嘲讽:“小子,滚远点,这可不是你……”

    他一手提着站在中间的少年,猛一使劲,竟没提起,

    男子眼中流露出几分错愕茫然。

    再一使劲,还是没提起。

    少年身子瘦弱,浑身上下灰扑扑的,独一双眼睛如琥珀明亮。

    男子端详片刻,倏然咧嘴一笑:“你是想和我们一起挪树?赚宋家那赏银?”

    人人皆知宋家老夫人礼佛被困山上金明寺,宋瀚远出了大笔银子,若是谁移开挡路的青松,便可得百两银子。

    少年不语,只一双眼睛炯炯。

    男子哈哈大笑,大手一挥:“都让开,让他一个人搬,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有何能耐,敢在我面前拿乔!”

    十来个黝黑壮汉齐齐往后退开,抱手站着,只剩少年一人独立在青松前。

    风声鹤唳,皑皑白雪落在他肩上。青灰长袍沾上雪花,随即化成一片水雾。

    少年一声不吭,越过众人行至青松前。

    广袤雪地只有他一人渺小的影子。

    宋令枝不禁往前走了两三步,站在山上望山门处,那棵青松就横在路中央。

    少年俯身,双臂环住树干。用尽全力,也只是环住树干一角。

    四周围着的壮汉相视一眼,揶揄声渐起,幸灾乐祸。

    先前嘲讽少年的男子戏谑上前:“我说小子,你若是真怕了……”

    话犹未了,少年忽然用力,一张脸憋得青紫,脖根涨红。

    那棵青松竟真的让他抬起,离地足足两尺有余。

    轰隆一声巨响,回声震耳欲聋,那青松真让少年一人硬生生抗开。

    男子目瞪口呆,兴奋之余,一手搂住少年双肩:“好小子,哥哥果然没看错你!你之前在哪做事的,和你们管事说一声,以后跟着哥哥混。就你这力气,跟哥哥肯定天天吃香喝辣。”

    漫天雪珠子从地上翻涌而起,少年耳尖血色未褪,他大口大口喘气,手心刚被那枝桠伤着,裂开一道长长口子。

    男子说半天,却始终没等来少年的回复,他好奇:“怎么不说话?可是还在怪哥哥方才看低了你?”

    人群中不知有谁小声嘀咕了一句:“老大,他是个哑巴,说不了话。”

    男子一时语塞,而后大掌拍在少年肩上:“是哥哥唐突了,对不住。”

    少年一声不哼,琥珀眼眸轻抬,隔着茫茫雪色,他一眼瞧见了山上那抹猩红身影。

    宋令枝披着猩猩毡红斗篷,手上抱着一个鎏金珐琅手炉,笑着和白芝轻语:“那倒是个好的,赶明儿你和父亲说,再给他多点赏银。”

    白芷笑着应了声好,又往山门那望去一眼:“奴婢瞧着,那人应是厨房劈柴的,叫魏、魏子渊!这还是昨日去厨房寻那婆子帮忙……”

    一语未了,忽见宋令枝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白芷唬一跳:“奴婢说,昨日去给那婆子送银子……”

    宋令枝急匆匆:“不是问的这个,你方才说,他叫……魏子渊?”

    白芷点点头。

    宋令枝讷讷,又往山门那望去。

    冰天雪地,少年一身毫不起眼的青灰长袍,被簇拥在中间。

    魏子渊。

    她喃喃,又念了一遍。

    前世,魏家钱庄的名号遍布天南地北,宋家倒下后,魏家一跃成为江南第一富商。

    彼时当家的,就是……魏子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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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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