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永远也忘不了,宋令枝跳海前眼神的绝望决绝,万念俱灰。 可如今—— 同样一双眼睛,落在贺鸣脸上却只剩温柔柔情。 沈砚手中的青玉扳指握紧,指骨泛白。 他双目晦暗不明,目光追随着渐行渐远的七宝香车。 心一点一点往下坠。 他尚且不知,宋令枝竟能用这般缱绻目光看人。 岳栩垂手侍立在一旁,只当沈砚是好奇:“陛下,车上坐着的是贺少夫人。她今日随宋瀚远入京,属下听闻宋瀚远在京中四处打听孟瑞的下落。” 孟瑞和苏老爷子当初齐齐被赶出太医院,此后孟瑞归隐山林,不见任何人。 便是孟家的后人,也寻不到孟瑞的下落。 宋瀚远在京中找人,定是无功而返的。 岳栩狐疑:“陛下,可要属下去寻孟瑞老先生?毕竟当年他是因为陛下才被赶出……” 事关皇家密闻,岳栩欲言又止。 落在身上的目光阴寒彻骨,沈砚冷眼睥睨,手指在青玉扳指上轻轻拨动。 他嗓音阴沉,眉宇间阴霾笼罩:“岳栩,朕何时喜欢多管闲事了?” 岳栩身影僵直:“陛下恕罪,是属下僭越了,陛下……” 沈砚拂袖,扬长而去。 颀长身影逐渐融入春雨之中。 青玉扳指在指间轻轻转动,便是要找,也得宋令枝亲自来求他。 …… 春雨绵延,展眼临至清明。 细雨霏霏,空中雨丝摇荡,长街湿透,连着在京中打听了数十日,无一人知晓孟瑞老先生的下落。 宋老夫人危在旦夕,身子奄奄一息,一日不如一日。眼瞅着似日落西山,宋瀚远无奈,悄声命下人备好后事。 棺木也在寻人送上好的来。 宋令枝失魂落魄,一双眼睛哭干,任凭贺鸣和宋瀚远如何劝说,她仍是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守在宋老夫人榻前。 窗外阴雨细密,白芷悄声上前:“姑娘,奴婢命厨房做了乳鸽汤,那乳鸽炖得烂烂的,姑娘好歹吃上一两口。” 宋令枝无力摇头:“你和秋雁吃了罢,我不想吃。” 白芷忧心忡忡:“那可不成,这都多少日了,姑娘再不吃点,身子定是要垮的。便是老夫人看见,也舍不得姑娘这般……” 白芷低声哽咽,双手捧着漆木茶盘,轻将茶盘搁在案几上。 “秋雁说是身子不爽利,等会要去百草阁抓药吃。” ……百草阁。 京中的百草阁宋令枝也曾去过,上回听那的大夫说,那百草阁如今百年有余,是他从父亲手中接下的。 若是京里的老人,想来应是认识孟瑞的。 宋令枝眼珠子转动,宛若死水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波澜:“白芷,备车。” 她款步提裙,匆忙回了自己院落,“打发人同父亲说一声,就说我出府一趟,很快就回来。” 白芷不敢耽搁,赶忙命人备车套马。 百草阁古朴,静静伫立在雨雾之中。 抓药的伙计是新来的,并不认识宋令枝。 闻得宋令枝的来意,伙计连连摇头:“小的也是刚到京城,并不曾听过这人。我们东家和掌柜前些日子去山里采药了,如今还没回来。” 宋令枝心急:“他们是去的哪里,可有说何时回来?” 伙计摇摇头,一问三不知:“东家只说去了山里,若是快的话,少则一个月,慢的话,就得往上数,至多三个月。” 宋令枝两眼一黑,宋老夫人兴许连一个月都撑不过去。 身子摇摇欲坠,谢过伙计,宋令枝垂头丧气走出百草阁。 倏地迎面走来一个妇人,宋令枝不曾抬眼,只往旁边避开。 那人直愣愣站在原地,少顷倏然转身,提裙朝宋令枝跑了过来。 “……宋、宋姐姐?” 云黎梳着妇人发髻,一双眼睛惶恐不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