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双巧手,勤劳肯干,临到出嫁的年岁,提亲的人几乎快踏破门槛。 没想到到最后,这郦娘谁也没挑,偏生死心眼嫁了个外乡人,还是个被朝廷流放至此的罪人。 要说这男人确实也不差,打娶了郦娘后,也想尽了法子让郦娘过上了好日子,可好景不长,二人婚后不过两年,才得一个女儿,有一日官府突然来了人,说圣人赦免了男人的罪,召他即刻进京去。 皇命不可违,又事出突然,男人无法携妻女一道前往,临走时,告诉郦娘,让她好生等待,待他安顿下来,就派人来接她们母女。 郦娘听了男人的话,一边抚养孩子,一边日日盼着,不曾想一月两月,一年两年,竟是再未等到男人归来的身影,更不见他守诺派人来接她们。 村里都说,那男人大抵是进了京,过了好日子,便再瞧不上郦娘这般出身乡野的女子,抛妻弃女了,也有人劝郦娘莫要死心眼,早日带着孩子改嫁,才是正经养活母女俩的法子。 然郦娘却是不听,仍是固执地守着盼着,可最后却什么也没等来,便被一场恶疾夺去了性命,留下年仅六岁的女儿织儿。 这孩子没有旁的亲人,能收留她的唯有她母亲的兄长,她亲舅父顾木匠,自此这个没爹没妈的孩子便被养在了顾家。 张家娘子还是头一回见这个叫织儿的可怜姑娘,她视线好奇地随着她游走,想看清她究竟生得什么模样,等了好一会儿,直等到那姑娘寻了个平坦的河岸放下木盆,才稍稍抬起脑袋。 只细细瞧了一眼,张家娘子的视线便定住了,和身侧穿着新衣,明显费了一番心思打扮的顾兰不同,那姑娘身上着的是一件打了不少补丁的旧棉袄,或是因着穿了太多年,已是衣不衬身,小了尺寸,原深色的布面也已被洗得有些发白。 可纵然没有崭新的衣装相衬,那姑娘仍是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皮肤白皙,柳眉琼鼻,潋滟的杏眸若蕴着湖水,波光粼粼。 她在舅母孟氏碎碎的催促嫌弃声中,不急不缓地用湿漉漉的手将额间碎发撩到耳后,分明在干着苦活,却丝毫不见狼狈,周身散发的淡雅气质好似高山之上冰清玉洁的雪莲花。 特意妆扮过一番的顾兰于之相较,顿时相形见绌。 张家娘子看得出了神,不自觉发出感慨,“呀,可真是好模样啊!” 牛二婶闻言笑了笑,却是摇头,“模样好有甚用,命不好,落到那位孔乡绅手里,将来有的苦头吃了。” “婶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张家娘子不解地问。 牛二婶话说得太快,一时漏了嘴,顿时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唇,她略有些尴尬地四下张望了一下,见无人注意,这才勾了勾手,示意张家娘子凑近来。 两个脑袋一碰,牛二婶才嘀嘀咕咕道:“我也是偶然听人说起,我就告诉你一人,你莫要与旁人说道……” 张家娘子竖起耳朵听了一遭,顿时惊得舌桥不下,正欲说什么,却见不远处蓦然喧嚣起来。 两人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目光双双投向上游。 只见众村妇正围着一年轻男子,个个笑咧了嘴,那男子大抵弱冠之年,簇新的棉料青袍下是瘦弱的身躯。 按理这般弱不禁风,干不了农活的身子在乡野地方最是无用,然如今这年轻男人在兆麟村可是香饽饽。 他们这般边陲小村,说是蛮荒也不为过,百姓以农猎为生,是勒紧了裤腰,数着存粮过日子,可偏就他们这般外人死也不愿来的苦寒之地,竟是出了个读书人,哪里会不稀奇。 这个读书人是村口方猎户家的幺儿方升,自小身子孱弱,连锄头都提不动,不曾想这笔杆子却是拿得顺当,坐着他爹赶的牛车去县城里考了几回试,竟成了这十里八乡几十年来唯一的秀才。 兆麟村的人也不知秀才是个什么官儿,只听方升他娘说,他家往后再不必交田税,而且他家方升只消再考中一回,将来就能坐到府衙里当大老爷了。 府衙里的大老爷是什么人,对兆麟村的村人来说,就像头顶的天一样遥不可及。 一想到这方升将来要做大官儿,兆麟村的村人哪个不上赶着巴结。 “方家婶子真是好福气,瞧瞧你家升哥儿,不仅长得俊,还这般孝顺,特意来河边接您呢。” “就是,听说升哥儿明儿一早就要赶去省城考试,这要是一举高中,婶子这后半辈子可有享不尽的福喽。” “说到底,还是婶子教得好,往后我们都得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