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泽审讯宫人之后,立刻将宫人就地格杀,甚至不等子楚回来,便是这个原因。 只要有嬴小政打了春花一巴掌在前,那么春花即便杀了嬴小政都是符合当世道德。 宫人在嬴小政打了春花一巴掌后就趴在地上不敢起身,也是因为知道此事。 秦太子不能不孝,所以他们必死无疑。 之后嬴小政被春花伤害时无人站出来,除了他们已经被即将到来的死亡吓得不敢动弹之外,心里恐怕也是怨着这位让他们落入此境地的秦太子。 朱襄身为春花之弟,他有资格状告春花不悌,害他性命。 但他不能帮嬴小政状告春花不慈,因为父母可以不慈!因为父母不慈子女也不可以不孝! “恳请君上让我带上证人证明此事。”朱襄低泣道,“我知天下人都以愚孝为佳,父母给了子女一条命,便可对子女生杀予夺。我此言可能并无用处。但即便无用,我也要与诸公辩个明白,让诸公知晓太子苦楚。” 秦王子楚听到朱襄的低泣声,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压下自己心中的不适。 他正准备开口,荀子睁开了眼睛,抢在他面前开口道:“君上,让长平君把证人带上来,给诸公听听长平君和太子究竟和王后有何间隙。若不让诸公听明白,诸公还以为长平君欺负家中妇孺呢。” “荀卿所言极是。”秦王子楚立刻道,“长平君请起……政儿,将你舅父扶起来!” 头上和手上都绑着绷带的嬴小政松开了握紧的拳头:“是。” 他扶起朱襄,替朱襄擦拭眼泪时,没藏住手上伤口崩裂的血痕。 朱襄心疼地握住嬴小政的手:“御医……” “我无事,等退朝再去找御医。”嬴小政阻拦道,“我要陪着舅父把此事做完。” 朱襄咬牙:“好。” 他转身,让人把早已经准备好的证人带来。 这证人有三波。 第一波证人进入宫殿时,蔺贽掸了掸衣袖,从丞相的椅子上站起来。 “证人乃是臣家中宿老。”蔺贽对众位同僚散漫地笑了笑,道,“众人皆知,长平君年少时疾病交加,孤注一掷撞上家父车驾展露才学,被家父收为门客,才得以存活。此事已经成为家喻户晓的美谈了。” “家父视朱襄为亲子,自然查过朱襄的境遇,这是当年朱襄乡亲的证词。家父与我做这些事,是担心朱襄女兄诬告朱襄。没想到,居然现在用上了。” 蔺贽又扫了一眼同僚,脸上散漫的笑容带了些讽刺。 他没说谎。 朱襄这么快就找好了证据,真不是伪造的。 朱襄刚投奔蔺相如的时候,虽连识字都不多,心思已经很成熟缜密。他请求蔺相如带人去家乡搜集自己被抛弃的证据,在赵国官府备案,留下了他状告春花卷走家中财物,抛弃亲弟的不悌的案底。 “防人之心不可无。”对于自己花大力气防备一个自卖为奴的女子,朱襄是如此说的。 蔺贽道:“若诸公等些时日,我可派人去寻赵国的官吏来。那些案底应当还是留着的。” 秦王子楚令人把蔺贽把木牍呈上。 当年纸还未普及,朱襄报案之后一式两份,有一份盖了官府公章的木牍在朱襄手中。 秦王子楚很清楚当年之事,看着木牍上简略的文字,火气也不由往上蹿。 他有些后悔了。 他以为朱襄那性子就是泥塑的,对春花当年之事已经释然,所以才利益最大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