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昭心知赖茜多少察觉到他和程诺文的事情,可让他主动点破,去解释,也很别扭,只能暂时维持这种状态。 所有关系都岌岌可危,只有信用卡账单雷打不动,稳得仿佛世界下刻毁灭也依旧发来还款提醒。丁昭中午捧着便利店十六块八的盒饭,绿叶菜煮到干瘪,挖到一半实在没胃口,不吃了,坐着发呆。 身边人脸色更差。郝思加的健康餐断了,无人给他做饭,只得回到用饮料代替午饭的日子。他原本最喜欢甜腻腻的东西,一杯全糖冰饮几分钟便可见底,现在却喝不进,吸两口,丢到一边,用力抽电子烟,飘出的不是水蜜桃味,香气苦涩生冷。 两人并排坐,数蚂蚁。昨晚一场大雨,小虫家中被淹,纷纷出来透气。 数几个数,郝思加先受不了,用手肘戳丁昭,让他讲话。 “说啊,你肯定有事,快点说,上次的建议试过没有?你不行还是nate不行?” “……不是那种事,”丁昭重申,“也不是他。” 那是哪种事?郝思加努力琢磨,无果,只能放弃,“算了,床上那些我懂,下了床,不在咨询范围。” 丁昭无语:“那你还大言不惭骗我买饮料给你喝?” “说过了,床上可以,你那次不就问这个吗?所以他到底怎么对你了?这样?那样?” 他列举种种,听得丁昭发晕。停停停,他阻止郝思加的发散思维,不情不愿说,是精神上的打击。 哈!郝思加听完,做个嫌弃表情:“程诺文,果然贱人。” 他看手机,长久不出声,丁昭问他干嘛,郝思加头也不抬:“找房子啊,你不想搬出去?” 想过,可是付出实际行动,就是真要撇清,他没做好这个准备。优柔寡断四个字,已在心中默写多天,无需别人耳提面命。 “他家还有狗。” 好烂的借口!郝思加哼了哼,转而眸光一闪,深深看丁昭,看过后,理解多于责备,开始自言自语:“我知道,你肯定在想,万一呢,万一有余地,有转圜呢?就像那些赌博的,输光所有钱,还沉迷下一把,人有时就是会被这种万一的念头害死。” 他下意识去抓手臂。丁昭问旧伤痒吗。郝思加摇头又点头,卷起袖子,伤口的痕迹似乎比上次见到时浅一些。 “以前我在热店给医药客户写文案,有些截肢的病人康复期时会产生幻肢痛,明明伤口愈合了,却还是会产生幻觉,一遍遍重复体验截肢时的痛感。” 他遮上衣服,含住电子烟,皱着眉头吸一口,“这些病人为了止疼,需要长期服用曲马多。曲马多温和,但到底是中枢性止痛药,过量吃也会上瘾。所以就轮到病人选择,到底是让自己无休止地疼下去,还是为了好过些,放任身体屈服另一种依赖品。” 这种理智与情感拉锯的难题,丁昭答不上来,郝思加也没指望从他这里获得答案。手中烟杆的指示灯亮起,提醒烟油量过低,他从兜里掏出烟弹盒,换上一枚新的代替。 不是那些甜蜜的水果香味,冷泡龙井,现在的烟弹口味也真古怪。 回办公室,工作袭来,暂可麻痹神经。这次伦敦的项目,客户组只出三名阿康,丁昭、赖茜以及程诺文。庄晓朵原本同行,签证都办了,可惜手头有个急活,离不开她,需要驻上海解决,权衡再三,还是留下。 海外拍摄事务繁重,丁昭负责客户与艺人团队的沟通,微妙之处甚多,需要万分注意。庄晓朵特意喊丁昭进会议室,抽时间给他培训。当年佲仕的tvc拍摄,她是程诺文的副手,跟随对方跑遍五国,大把经验分享。 丁昭认真听。提到江天禹,庄晓朵暂停,似乎有所忌惮。她与程诺文类似,是co2少数对江天禹持保留意见的人。 有什么问题吗?丁昭问。那天吃过饭,江天禹的人设在他这里有所变形,不再如想象中那般十全十美。 “nate不是圣人,对不同人会有不同看法。与江天禹,单是工作关系,处理起来已经很令他,”庄晓朵用词诡谲,“疲惫。” “他们过去闹过不愉快?” “可以这么说。” 工作上?不像,如果是,佲仕那支片子怎么可能执行得那么好。况且这次合作之前,江天禹就知道co2服务丹斐,要是他和程诺文工作不合,不会那么轻易答应。 那就是私人关系。这方面丁昭不是很想猜,他哦一声,埋头整理笔记。 庄晓朵细细看他,笑起来:“好啦,也别太有压力,这是你第一个海外拍摄,肯定会犯错误。总之,到时擦亮眼睛,要真发生什么,随时找我。上海与伦敦时差八小时,顶多被你们半夜吵醒。” “而且我相信nate的功力,能忍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