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程诺文在家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发去信息石沉大海,问郝思加也没反应。 过十二点,郝思加的回复姗姗来迟,无话,只有一个定位。 程诺文一看地址,即刻开车过去。大半夜的酒吧街人潮汹涌,开不进车,程诺文绕着进贤路兜好几圈才找到停车位。 进贤路走两步就是一家酒吧,各式门头难以辨认,程诺文按定位寻找。走到路尽头,有人喝醉,正抱着电线杆呕吐,模样十分不雅,行人纷纷捏着鼻子避过。 见程诺文出现,陪在丁昭身边的郝思加飞来白眼,“你也太慢了。” 程诺文拉起电线杆边奄奄一息的丁昭,拿纸巾给他擦脸。 落入怀抱的丁昭神志模糊,嗯一声,抬头辨认来者,咕哝一句:“谁啊你……” “他怎么喝成这样?”程诺文问郝思加。 “我哪里知道,去趟厕所回来,一个没看住,哐哐两杯生命之水下去了。” 96度伏特加当水饮,真不要命了。程诺文皱眉,喝多的人身体沉,他用点力气扛起丁昭。对方悬空,没有安全感,手脚并用想要下去,拳头不停锤在程诺文后背,“你别碰我,我会报警!” 程诺文放下他,不是听话不碰,而是换个姿势。他一把捂住丁昭,不让他再叫,随后问郝思加要不要跟车回去。 郝思加看着被程诺文锁在怀里的朋友,脸上几分同情,“不了,我有人来接。” 他往后一指,街角有辆轿跑向这边打双闪。 程诺文不顾周遭目光,一路挟持丁昭去停车位。丁昭被他死死按住,嘴巴叽里咕噜讲不出完整句子,求救无门,他当自己被坏人抓走,逮住机会就踹程诺文。 停车点的收费员见到两人痴缠的姿势,难免怀疑。程诺文也不解释,将丁昭塞进车里。系安全带的时候,丁昭扭来扭去不让他绑,又看程诺文离自己近,想也不想,张嘴就要咬。 程诺文任他留下牙印,醉汉下口没有轻重,隔着薄薄一层衣服袭击程诺文的肩膀。等咬完,安全带的插扣也锁住了,程诺文离开他,“高兴了吗?” 丁昭安静下来,他盯住程诺文,许久后问:“你是不是程诺文?” 程诺文只当他恢复清醒,“对。” 还没来得及再说一句,丁昭一个耳光甩过去,“骗子。” 话说得相当冷静,难以分辨他恨的是哪一种。程诺文只感觉疼,脸上的比不上心里的,这份疼是钻心刻骨。 有人敲车前盖,还在批判他们关系合法性的收费员示意:一小时十五,支付宝微信都可以。 程诺文沉默付钱。回去路上,丁昭眼睛一闭,不知道是否有意不想和他说话。 到家开门,昏昏欲睡的叉烧醒了,小跑到门边迎接两位主人,结果一见丁昭脸色,它缩缩腿,又登登跑回窝里。 丁昭胃里难受,忍不住开始打恶心,程诺文赶紧带他进卫生间。丁昭一碰马桶,立即哇哇张嘴,连续吐了两三次,程诺文时刻小心扶着,扳正他脑袋不让吐到外面。 呛没呛到?他问。丁昭面色惨白,顾不上回答,扭头又吐了一次,这次直接吐出胆汁,苦得他五官挪位。程诺文见他胃里东西吐得差不多,帮他漱口,同时灌下一瓶水顺便服药,再将人抱去床上换衣服。 起初丁昭不让他碰,解个纽扣要挨一拳两腿,程诺文全部忍了。直到把人伺候好,他去打扫卫生间,出来查看时,丁昭却不在床上。 他偷偷溜去阳台,面前放着叮叮车的玩具和烟灰缸。他拿着烟,不抽也不点,打火机反过来握在手里。 叉烧蹲在丁昭身后的影子里。小狗闻过叮叮车离开前的气味,生怕在这家中重现一次,长时间直愣愣地看着他。 程诺文走过去,一手抱起狗,一手取走丁昭的打火机。丁昭也没反应,叉烧短促叫一声,挣脱程诺文,坐到丁昭对面,它放低脑袋,蹭一蹭丁昭的膝盖,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不要飞走。 它似哀号,一遍又一遍。不要飞走。 丁昭不说话。他咬住嘴唇,咬破了,刻出一道血痕。 叉烧转成呜呜的叫声:会痛痛。 程诺文指腹按在丁昭嘴唇上,替他抹去,“不要忍,难过委屈,哭出来才会好。” 丁昭松手,香烟掉到地上,他抓起叮叮车的玩具。大概是老狗最喜欢的那个,天天玩,咬得没一处好地方。 他像宝贝一样捧在手里,“初三,读的那年,我捡到叮叮车。”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