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知道只要自己开口,秦朔当即就会为自己办到。 但她委实不愿再同秦朔有何牵扯。更何况,既然自己在别院证实了其里有方杳杳的内应,那刺客应和东宫有关系。若届时刺客得知她前去,兴许会有所防备。 这件事,她只能自己想办法。 - 与此同时,将军府内。 盏灯如豆,苏涿光端坐榻前,身边年长的侍女兰泽方为其脸上抹了药,她抱着药瓶欲言又止。 苏涿光瞧出端倪:“你侍奉我母亲多年,后侍我左右,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对于兰泽,他比之其余人耐心好很多。 母亲故去那年,他才七岁,如今连着音容也遗忘得无几。是眼前这位侍女,不厌其烦地为他讲述着母亲生前的模样与事迹,才让他极力留住了记忆里的片言残语。 “少爷…您知道,老爷他这些年一直想要同您和解。只是男子汉大丈夫,向来都不懂得表达,所言所行与心中难免会有些偏差……”兰泽说着,见他面容冰冷,便知今夜父子二人怕是又提及了已故主母。 她无声轻叹,这始终越不过的鸿沟横亘在父子之间,更像是陈年旧刺,愈扎愈深。 苏涿光默不作声,忽听得屋外踩碎落叶的轻响。 “主子,主子,我刚刚把信送到乔姑娘那里了,保证没被其他人发现!”风来现身回禀,言辞间颇有欲邀功的自豪。 却闻屋内一阵死寂无音,苏涿光未回应,连兰泽的目光亦带着不可思议。 “…我没让你今夜就送过去。”苏涿光深邃的眸子盯着风来。 “啊?”风来茫然抬起头,神色凝滞。 “这…这夜闯闺阁,如何使得?”兰泽微张着唇,满面惊色。 风来尚未意识到问题所在,他挠了挠头,言之凿凿:“传信私会这种事……不是向来都在半夜的吗…咳,主子,咱放在光天白日的,也不适合…” 私会? 谁给他胆子觉得自己传信是约人私会的? 苏涿光眉目凛然,已不愿再听他辩解什么,冷不丁道:“禁军统领近日同我说,因皇城安稳,他手下懒散不少。明日你便去逐个挑战,没打完前,不得回府。” 风来脸色一变,顿时哀嚎道:“主子我错了!我走了谁保护你啊?” 苏涿光睨了他一眼,就差没把“我用的着你来保护么”写脸上。 兰泽摇摇头,对鬼哭神嚎的风来毫不同情。 只是细思之下,她反倒觉得奇怪,风来随侍少爷这么多年,即便少爷心思是比常人是难揣测了些,也不至于无端将少爷的意思误会成风月之事上。 苏涿光夜半传信私会一闺阁女子,这本就让人觉着是为谬谈。 故而见风来闷闷离去后,兰泽问苏涿光:“少爷可是有心悦的姑娘了?” 苏涿光敛下眼,摩挲着藏于袖内的簪花,“受人所托。” 兰泽打趣道:“看来这位姑娘面子不小,竟能请动少爷出面。” 苏涿光仍答:“顺路罢了。” 待挑熄了灯,苏涿光躺在榻上,借窗外渗漏的二三微光,望着月色。 恍神之时,眼前再度浮现幽暗狭小的马车内,暗香萦怀。螓首蛾眉移近眼前,软唇轻覆于他唇上,相接的刹那温凉犹有在畔。 明明只是浅浅一吻,风揉过即散,他忆起时却觉滚烫、灼热,一并烧着他的喉咙、肺腑。 这样陌生的感官挥之不去,久久相随。 他觉得,他定是着了她的道。 他其实也不知自己在恼什么。只是那会儿他见她因拽了他衣襟而坐立不安,便出声劝言她,试图帮她越过这道坎。他堂堂男儿,会过分计较一姑娘不慎扯落他衣衫? 哪曾想,她胆大至此,竟以为自己在引导她放胆轻薄自己,她还真就这般做了。 苏涿光觉着无奈,她究竟把自己想成了什么人? 同月之下,身处相府的乔时怜在想,这苏涿光看似不近人情,倒也是嘴硬心软,生怕夜长梦多,自己睡不安稳,趁夜给自己送来了密信。 她得信后思忖良久,想要前去九暮山,明日寻长兄相帮最为妥当。 - 翌日,月落河倾时,乔时怜掐着时辰,趁乔时清出府上朝前叫住了他。 “哥哥。” 乔时怜正理着官服,回头望向她:“怜怜?这么早,歇息得可好?我听下人说,昨夜你很晚才回来。” “昨夜雨急路滑,车夫驾行得慢,故而晚了些。马车还因此坏了车辕,我适才吩咐管家去找工匠修了。” 她昨夜回来得晚,夜深昏暗,不曾有人见她从苏家马车而下。至于拖着马车回府的车夫,其对外的说辞,她也早已叮嘱过。 对于别院刺客之事,她并不打算告知其他人。 乔时清皱起眉,“早知如此变故,我便等怜怜一道回府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