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梨只觉得心口砰砰地跳着,呼吸也一下急促起来,“将军他?阿初可是晓得这些?” “我如何敢与公子说?这些?他纵使是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可将军到底是他的血脉至亲,他又是个热血男儿,若是晓得了,哪里还沉得住气?”而霍将军当初走的时?侯,以防帝王无?情,赶尽杀绝,便将这另外一半玄虎令留给了公子,以求能做个护身符。 那时?候韩玉真还小,年纪一如现在的萝卜崽一般,十四五岁的样子。 他们?正要班师回朝,该是接受嘉奖之际,哪里晓得上京来了使者,与将军在帐中密谈。 “他们?说?什么,我并不知晓,只是晓得那使者走后?,将军明显神色不对,那夜还破例喝了酒,和我说?了许多公子长大后?的事情,又说?这天下海晏河清,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也怪那时?候我年少,并未多想,不曾想过了几日,将军便在回朝的路上突发急症不治,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自此?,世间便再无?霍轻舟这个人了。 试想他年少提枪上沙场,守住了这千里边疆,不知道泼洒了多少热血,才换来了这所谓的海晏河清。 最后?却?以这样仓促潦草的结局结束了他波澜壮阔的半生。 房间里静静的,周梨紧握着那半块玄虎令,能清晰地辨别出韩玉真那压抑着的声?音中,即将要爆发而出的不甘和恨意。 “那是盛夏,迎接将军班师回朝的使者以将军尸体不宜保存,当日便做主焚烧了将近的尸体。”所以,要查,也再也无?从查起了。 不过韩玉真要说?的,也不仅仅这是这些,“将军刚走那一会儿,我们?都慌了神,群龙无?首,不想等?反应过来后?,自己身边的兄弟,却?已?经所剩无?几。” 这哪里还用说?,自然是朝廷出了手?。 “朝廷有个北斗司,但又不属朝廷,直隶帝王,我因年少,还未入军籍编户,所以他们?的名册上没?有我,如此?我也是逃过了一劫。”说?到这里,看朝周梨手?里的那半块玄虎令,“给你玄虎令的,应该就是北斗司的人,当年兰台一案,正是他们?抄了贞元公的府邸,这半块玄虎令,自然是在他们?的手?中。” 只不过这些人后?来不知为何,听说?全部被帝王裁决。 而大家直到现在都认为,那半块属于贞元公的玄虎令,还在北斗司里盛放着。 哪里晓得,会在这几个早就死了将近二?十年的人的手?里呢! 他说?着,以一种自嘲的口吻说?道:“如今这天底下,还有几个人能记得贞元公这个人?想来要不了多少年,再也无?人知晓霍轻舟又是谁了!” 周梨的确没?有听说?过贞元公这一号人,她本欲继续问的,可是见着韩玉真的情绪分明不是很?稳定,方给止住了,只将那玄虎令收起来,走过去扶他在椅子上坐下,“先生,我不知道贞元公是谁,但霍轻舟,必然会垂留青史?,万古流芳,他的战绩永远的镌刻在边境的尘土中,无?人可抹去。” 韩玉真抬起头,这样一个常年练武之人,如今却?以一种极其脆弱的姿态呈现在周梨的眼前,“姑娘,韩玉真谢你此?话,将军泉下有知,想也欣慰公子遇着了你。” 他说?到这后?面,声?音已?经哽咽起来了。 周梨做不到感同身受,可是因为事关白?亦初,她好像又能感触到如今韩玉真心中悲愤难过。 世间真是百苦,活着果然像极了下凡来历练的。 周梨不晓得,自己这一辈子能走到哪一步去,与大家承诺的那些事情,又能实现得了多少。 但无?论如何,她都会继续往前走,哪怕前路刀山火海!不然的话,岂不是辜负了这白?得来的一辈子了?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雨,雇来的两个媳妇急急忙忙都收着早上在院子里晒的床单。 周梨闻声?,起身过去将书房的窗户推开?,只见一粒粒晶莹透亮的雨滴,秩序地落在窗外才发出来的绿芽上,一切充满生机。 “先生看,寒冬不管多长,都终究会过去,春日不管再怎么晚,也会来临。”安慰人的话,她向来不太擅长。而且此?时?此?刻,面对这需要缝缝补补的人生,其实周梨心中,又何尝不迷茫慌张呢? 一开?始,她以为这一辈子,只要阖家欢乐,不缺吃穿,白?亦初还能混个功名傍身,如此?在乡里即便他是个赘婿,也是无?人敢欺。 可世事难料,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天灾以及那个玄妙的梦,将她打得措不及防。 但重新计划的人生,又因这上京之事,出现了变故,她还没?想出个万全之策,如何避开?梦里的那些坑洼,却?忽然从韩玉真口中得知了霍轻舟的死因。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