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绫罗心下一紧,吃惊看向岳者华。 他笑得极为灿烂,“娘子不必惊讶我说得准,咱们其实挺像的。” 岳家如同一潭看起来光鲜的死水,内藏数不清的腌臜,早就没了北岳国士世家的清贵,权欲熏心,臭不可闻。 可那里有他在乎的亲人,挣扎不开的亲缘和眼泪,将他死死困在一个死循环里,进不能,退不能。 即便他跑来南地,依然脱不开那个名利场,似是线被人攥在手中的风筝,是起是落,全由旁人,令他的挣扎看起来滑稽至极,像个笑话。 他只能骗自己洒脱逍遥,每每在花楼中流连,用甜蜜话儿装饰心里的难过,怜惜那些同样不的自由的阿姊们。 他知,自己救不了这天下的风尘,他只寄望有朝一日能救下自己,从那潭死水中摆脱出来。 如眼前的女娘一样,任是眸底藏着多少情意,依然想要自由……应该是还想要吧? “娘子可千万别忘了,有时候骗人骗久了,连自己都会骗过,少不得会生出些不由自主的奢望,别叫这奢望蒙蔽了你的双眼。”岳者华思忖片刻,温声提醒傅绫罗。 他坐在勤政轩内,在底下仰望上首的定江王和傅绫罗,两人极力隐藏却汹涌的情意不作假,让他心里一阵阵发酸。 这小娘子不知,她如今眸子里潋滟着的,全是雀跃和情意,人都比先前在边南郡时活泼了许多。 若傅绫罗真能就此与定江王情投意合,花好月圆,岳者华再喜欢傅绫罗,也不会说讨人嫌的话。 可他深知,傅绫罗要的不是被困在方寸天地,余生只剩不由她掌控的宠爱。 就如同,他知道自己多渴望摆脱岳家的束缚,哪怕一贫如洗。 他缓缓笑着,一如既往的温和,“我盼娘子得偿所愿,若有朝一日能到娘子的桃花源,于门外高歌,讨杯酒水,能得娘子垂怜,对饮一番,便是观南的大幸。” 傅绫罗心下一震,眼神略狼狈落入岳者华的双眼,他竟然懂她。 那双桃花眼里没有调.笑,没有戏谑,全是温柔认真,包容了她所有说不出的心思。 她轻轻吸了口气,认真给岳者华福礼,“借岳郎君吉言。” * 到了晚上,纪忱江又来偷香窃玉,一进屋就抱着傅绫罗扪心问她:“你跟岳者华还挺能聊得来。” 傅绫罗听出他的酸意,红着脸推他,“是明阿兄吩咐我的呀,而且人家送了身契,我总要把话说清楚,也省得某些人喝不完的醋。” 纪忱江轻哼,顺着傅绫罗那点力道占了她的床榻,人也困怀里,“说清楚用得着笑出花儿来?你从来没在我面前笑得那般好看过。” 傅绫罗轻拧眉心,这人说了随她,却还是处处都盯着她。 纪忱江见她不高兴,咬着她的唇语气发沉:“对乔安笑得好看,卫明和卫喆也没少得傅长御笑颜以对,独独我不讨人待见。” 他说了随傅绫罗去,就不会阳奉阴违,确实让她自在行事。 就是出来更衣时,见岳者华和傅绫罗并肩而立,那柔媚娇软的笑,在梦里极好,对着旁人就格外刺眼。 “谁敢不待见王上。”傅绫罗压下不虞,笑靥如花捧住纪忱江的脸,“只要王上少喝醋,对我温柔些,我也不愿意冷着脸。” 她面上被他不老实的手捏得发烫,娇艳艳的含笑模样,令纪忱江倒吸口气,刀意凛然。 纪忱江眸子暗下来,嗓音沙哑:“哦?那我不喝醋,最近喜甜,喝蜜糖可好?” 傅绫罗倒吸口气,忙不迭拦,身娇体弱的小娘子快不过武将的十八般武艺,咬牙切齿哼出声,绯色从脸颊蔓到衣裳里去。 “我保证比旁人都温柔,往后阿棠也把最好看的笑留给我,行不行?”纪忱江含糊着烫脸的话,伴随着啄吻,塞进傅绫罗心肠。 滚烫的气息蔓延,傅绫罗不得不仰头,露出最脆弱的脖颈儿,声音似哭还笑,“纪长舟……你混账!”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