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和离需要双方签字,休书却不需要,只是江逾白只听说过休妻,却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被休夫,他怔怔的望着那张纸,转瞬间门便涨红了脸。 “你,你们,胆大妄为!”江逾白看着那张纸,胸腔都被气得剧烈起伏:“石大夫人,竟敢如此辱我!” 石大夫人比他还要生气:“是你先辱我家清莲!你若办点人事,我家何至于此?清莲被康安欺负了多少次,你都闭嘴不谈,你现在还有脸来说待我们清莲如何?我当初便不该将清莲嫁给你!现在反被你往泥潭里面拖!现如今,圣上要罚你,你就自己去死,不要耽搁我们家清莲!” 说完,石大夫人转头拉着石清莲便要走:“我们回府,这江府,我是看一眼都嫌脏! “ 倒是江逾白,在听见“圣上要罚你”的时候,才明白为何石大夫人如此行径。 原来是怕他连累。 而此时,石清莲顺从的站在石大夫人身后。 休书一出,自然不需要江逾白的同意,她只管跟着走就是了。 但是石清莲才一转身,江逾白便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往日里清冷淡漠的狐眼中满是血红,他定定的望着石清莲,声线都在隐隐发颤:“清莲,是她逼你休我的对不对?她怕我如今连累石家,才让你与我分开的,对不对?清莲,你一定也是舍不得我的,清莲,你开口,我不怪你!” 江逾白拉住石清莲的时候,石大夫人惊的回过头去抓住石清莲的另一只手,她生怕江逾白用强。 她现在视江逾白为洪水猛兽,只恨自己当时被江逾白的权势和皮囊迷惑住了,以为这是个良婿,才将石清莲托付给他。 石清莲含笑望着江逾白,并不开口,只行了一个女子莲花礼,轻声细语的道:“江大人,你我夫妻缘分已尽,是清莲没那个福分,清莲知道大人并非池中物,今日之难也不会绊倒大人的,大人终有一日会乘风而起,清莲遥祝大人与心爱之人相知相伴,携手一生。” 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后,毫不留恋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身时,她的水袖在半空中悠然滑过,那一片素色悠扬而过,像是空中吹来的风,江逾白能感受到,但是抓不到。 他突然觉得恐慌。 他抓不住她了。 因为他与康安的□□,为了康安责骂过她,因为他放任康安伤害她和她的家人,还替康安一次又一次的掩盖,因为他放肆与康安苟合,将她抛之脑后,现如今又让她成为了众人嘲讽的对象。 江逾白在这一刻,望着石清莲那张温和如初,却淡漠异常的脸,突然间门读懂了石清莲当初在鸣翠阁前落下的泪。 他在拥有无数的爱意时,捡到了一把锋利的弩,他知道这弩锋利,一箭射出去便能将人射出一个对穿,他隐隐知道,这弩伤人,很疼,但他是被爱者,他有恃无恐,他肆无忌惮的将弩随意射出,不在乎射到什么人。 而那弩也在空中随意飞过,夹带着风声,落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他那时心想,也没什么了不起。 直到某一日,他又听到了陌生而又熟悉的风声。 那支被他肆无忌惮的射出去的箭从身后飞来,重重的刺入了他的身躯。 年少时的每一个错,都将在多年后,一一清算。! 第44章 休夫(二) 石清莲从江府离开的那天,是一个很燥热的夜晚。 当时已是九月初了,正是秋老虎厉害的时候,夏日天长,傍晚的天便燃着彩霞,沿街走满了人,有小贩叫卖,出来闲逛消食的旅客,亦或者是肤色瞳色迥异的他国人,西蛮东倭北漠,大奉昌盛,万国来朝,但是这些人走到麒麟街时,都会小心地避开。 麒麟街上是官家住宅,虽说不禁止旁人来进,但是寻常百姓还是不敢在麒麟街中放肆,怕冲撞了贵人,特别是他国人,他国人在大奉天生低大奉人一等,只得远远避开。 大部分时间,麒麟街中都安静的只有来往的马车车轮的动静,三品大员门口的私兵都是规规矩矩,静默的守着门的。 而在这一片安静声中,江府的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两位互相搀扶着的夫人,一位岁数大些,一位岁数小些,两人从江府的大门口出来,却没有上江府的马车,而是上了等在外头的,石府的马车。 石府的马车便能从江府往外走。 旁人家门口站着的小厮瞧了,便觉得稀奇,都这么晚了,江夫人怎么还要上自家的马车呢?这么晚也要回娘家吗? 再定睛一瞧,跟着江夫人身后出来的,还有一群丫鬟和小厮,丫鬟背后都背着包袱,小厮则两两扛着大箱子,从江府的院里沉默的往外走,拉出长长的一条人线来。 那一抬抬的箱子,可都是嫁妆。 什么时候,嫁妆会从夫家抬回娘家呢? 自然是和离的时候。 周遭守门的私兵和小厮们一瞧,顿时知道要出事了,一个个都灵醒的进门去报信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