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府中便出事了,现如今坊间一直在流传,说是我们家老爷,和那一位的事情。”小厮说话的时候,还不断环顾四周,见四周没人,才压低声音道:“那一位,您知道吗?” 江照木还真不知道,听到“康安帝姬”的时候,他都惊讶的“啊”了一声。 他这几日一直在外面胡玩,黑白颠倒,醒来就在青楼,喝醉了就去赌坊,酒醒了就去青楼继续喝,喝的头脑昏昏,压根没听说旁人说了什么。 他又回想起原先与江逾白生活时的一些细节,也什么都没想起来,他与江逾白没那么亲近,远不如江逾月这个亲生的妹子,他是在江逾白站稳脚跟之后,才被族里从大垣城给送过来的,那时候,江逾白已经是宰相、康安也已经下江南了。 他现在一听,惊的都出了一条冷汗。 那可是帝姬! “然后呢?”他问。 能流传这么广,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然后咱们大夫人便与老爷和离了。”小厮愁眉苦脸的说:“老爷现在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都不肯出门,三姑娘又病了,小的想,若是您现在去劝劝老爷,说不准老爷能好一点。” 两主仆一个在前头走、回头看小厮,一个在后头跟着,探头和前面的主子说话,两人都十分认真,没有人注意到周遭有什么人——在他们俩不远处的一个昏暗的角落里,藏着三个许府的私兵,和一个许青回的小厮。 等到江照木和他的小厮走到他们附近的时候,两个麻袋从天而降,将他们俩给罩在里面,然后就是一顿迎头痛打。 许府养的私兵都是身强力壮、会些拳脚的习武之人,打江照木一个被酒色赌博掏空了身子的柔弱书生简直轻而易举,江照木被打的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后,便觉得一阵大力打在了膝盖上,先是腿上一热,然后一股痛意便直顶上了头皮。 “啊——”江照木痛的蜷缩成了一只虾,最开始都没喊出来,只是在嗓子里“咕噜”了两声,等到打他的人跑了,他才嘶鸣吼出了一声。 他的叫声在整个小巷之中蔓延,但是小巷之内没有人走过,或者有人走过,看见他被打,又远远跑开了,没人管。 过了片刻,江照木才艰难的摘掉了头上的麻袋,他旁边倒着他的小厮,小厮的头上也有个麻袋,麻袋下面还有血迹——这群人对江照木留手了,但是根本没在乎他的小厮,小厮的头都被打破了。 江照木惊恐的在原地动了一下,顿时膝盖痛的撕心裂肺,他尖叫这喊:“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 他的小厮倒在原地,腿呈现不自然的姿态向外扭着,一动不动,藏在麻袋下的脸没有人能看到,但是他的血迹却一点一点流出来,渗透到了地面上,看的江照木嘴唇煞白。 江照木嚎了片刻后,终于嚎来了一个路人,替他去江家送了信。 江照木被人打了的消息传到江府的时候,江逾白正在跟他手下的一些心腹谈他要做的事情。 宽敞的书房里,门户紧闭,江逾白和几个心腹对坐。 这几个人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他手上还有这些人的把柄,随便放一点出去都是要倾家荡产砍脑袋的证据,所以他并不担心这些人背叛 他,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死了,这群人也得跟着一起死,他活了,这群人才能跟着活。 他端坐在案牍之后,将他的计划与这些人要做的事情简单扼要的说了一遍,他说话的时候,下面坐着的几个人心中都是惊涛骇浪,他们有的怕,有的喜。 这件事情若是做成了,江逾白便能手握重权,甚至能反压顺德帝,大权在握,将顺德帝直接架空,若是做不成—— 而此时,坐在案牍之后的江逾白抬起了眼眸。 他生了一双弧线凌厉的狐眼,平日里端方雅正时,还不显得凌厉,但此时坐于案后,声调平缓的将一桩惊天大案缓缓述来时,周身的冷冽如实质般压人,叫在座的其他人都不敢开口,只敢小心看着他。 平日里总是温和的丞相卸掉脸上的面具,露出了独属于他的深深城府,叫人望而生畏。 说到最后一句时,江逾白抬起脸来,一张如山间松鹤般出尘,眼底云雾萦绕,瞧不出他的情绪,众人只听到他说:“此事若成,我等一步登天,若不成,自由本官一人承担,尔等昔年落于我手的把柄,我也自会销毁,不会给诸位留把柄,今日,是江某要与诸位做一桩买卖,而不是要威胁诸位,与我一道赴死。” 他的话音落下时,案牍上摆放着的香炉里的烟雾一点点的向上走,蔓延在整个书房之中。 书房中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站起身来,躬身道:“谨遵大人吩咐。” 所有事情谈完,这群人离开时,天都快亮了,江逾白孤零零的坐在案后,有片刻的晃神。 以往这个时候,清心院该送粥来了。 可是现在没有,他的小妻子被人带走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