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似乎也吓住了,愣了一下才退出去。 苏远蘅早已把头磕在地上,连呼“小民不敢”。 薛凌终于确定,永乐公主真的在怕。而且这种惧怕已经无法掩饰,以至于对着个庶民责难时,声音都微微发抖。不知道的人,可能还以为是气急了。可她曾经清晰的体会过,人在内心极度恐惧时,呼吸是个什么样子。 果然眼看着丫鬟出了门。永乐公主竟直接从榻上下来跑到了苏远蘅面前:“本宫不想与你计较,你且先滚回去。明日叫你娘来见我。” 她话说的又重又急,苏远蘅都不能装作没事人,只得摆出十二分关心的样子:“娘亲实在抱恙,公主若有什么吩咐,小民一定事无巨细告知娘亲的。” “不行”永乐公主尖利的回了一声,然后又压低了嗓子:“你叫……你娘亲………过来…………只能她来。……就说……。”话说一半又停顿着喘了好几口气,才咬牙说:“就说…。有人想………。” 有人想做什么?永乐公主这一生都没把这句话说完。 她刚说到有人想,身旁哐当一声,薛凌的手不知如何碰了一扇屏风,倒地上砸的四分五裂。 “啊……”永乐公主被这响动吓的尖叫了一声,上前两步给了薛凌结实的一耳光,然后气急败坏的喊:“把这个狗奴才拉出去打死。” 薛凌又重重的跪了下去,有人要,有人要怎样?不管要怎样,都不是苏家该听的事儿。不过是个木架子倒了,何以吓成这样?总不至于堂堂公主心疼这点小玩意儿吧。 门外有家丁冲了进来。 苏远蘅总算做了件人事:“公主息怒,这个小厮新来的手脚笨,您开开恩。回去我罚他。” 永乐公主似乎也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看了两眼苏远蘅,却没继续说有人想怎样,只强装着镇定:“算了,别脏了我府上地儿。你们且滚回去,叫你娘亲自过来。不然,这京城也别呆了。” 苏远蘅拉了薛凌起身,唯唯诺诺的告退。抱着剩下的六块鱼冻上了马车,又换上那副家里死了人的表情。 摇摇晃晃中,薛凌把平意从袖子里取出来,指甲轻弹了一下,剑声蜂鸣,分外好听。 脸上指印犹在,她盯了盯苏远蘅。心里头想问一句“你家祖坟被刨了吗”?但嘴上还是老实的跟苏远蘅说道:“公主今日古怪的很,似乎在怕些什么。” 可惜苏远蘅还是没话讲,闭着眼睛看都懒得看薛凌。 回到苏府,午膳时间已过。苏夫人吩咐着上了几样茶点让薛凌两人且先垫垫肚子。 苏远蘅把几块鱼冻扔桌子上,撂了一句“并没什么问题,不知是谁出了岔子”转身就要离去。 苏夫人把他拦了下来,薛凌只好也跟着坐那看苏夫人轻手轻脚的拆鱼冻封纸。 反正她说话做事都这幅样子,仿若天塌下都挡不住要慢来,拆了封绳,又拿小刀翘了蜡印,再一层层展开油纸。又换了一把小刀仔细着切了一小块,对着光看了半天。才道:“确实没什么问题。” 苏远蘅早就不耐烦了:“没问题我去吃东西。” 苏夫人慢悠悠的坐下来,就着桌上茶水清洗了下指尖油脂,才看着苏远蘅道:“既是没什么问题,你今儿下午就放出话去。说苏府今年的鮆鱼在捕捞时,混了鲚鱼进去,自家已全部毁了。已经拿了货的客主,三倍赔偿。晚间再送一千金去公主府上赔个不是。” 饶是不懂生意,薛凌也瞪大了眼,这鱼既这么金贵,全毁了还要三倍赔偿,苏家不知道要亏多少银子出去。既然鱼没问题,实在不知道苏夫人打的什么算盘。讨好永乐公主也犯不上把剩下的全毁了吧。 苏远蘅亦嗤笑:“娘亲可是急疯了,虽说隆冬未至,苏家还有三分之二的没卖,且不说这些要销毁,那卖出去的三分之一,三倍之数。也不是个小数目。” 苏夫人掸了掸衣上点心屑:“这才吃到嗓子眼,不赶紧抠出来。还等咽到肚子里,肠穿肚烂不成”。又饮了一口茶:“也亏不了几个钱。苏家没货,其他人自然抬高价格,把库子里的拆一拆,换个商号挂出去,没准还有得赚。记得交代今年负责收鱼的老刘歇两年,去行子里哭哭穷。” 薛凌想拍手,好手段好手段。公主府摘干净了,名声也有了,银子也没少赚。只是她脸上不动声色,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塞点心。这种生意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 苏远蘅面部抽动了一下,似乎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站起来要走,又多问了一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