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礼上门。 掌柜的喜上眉梢,这往年的头名大多是官宦之家,哪有机会住客栈呢,今年这好事儿竟落在自己店里了。好在前几日自己一视同仁,哪位爷也不曾亏待。 求见的人一波又一波,苏凔都道在与老师饮茶,请诸位稍后。其实此刻房内就他一人。床上是一套精致衣衫,苏家早早叫人备好了放这的,一朝成名,已无需那副寒酸样了。虽结果早有预料,到底还是庆幸,毕竟科考的生杀大权在别人手里,一个不喜,多年心血便付之东流。 会试之后便是殿试,前三甲皆在其列,他可以见见那个皇帝了,看看,是怎样的一个人,谈笑之间就拿走宋家九族性命。 “头名”?薛凌有些吃惊,她以为宋沧能混进去就不错了,没想到听苏夫人说是头名,这会苏远蘅已经起身去庆贺了。 “是啊,落儿这般惊讶,可是瞧不起人了”。 头名好啊,头名好,薛凌嗤笑了一声。如今局势,后宫有个霍云婉,城里有苏家,陈王府肚子有个把柄捏着。就差朝廷上站个人了。不求多有手腕,至少能看看,那群人每天都在商量什么东西。何况,这苏凔是自己一手捞出来的,又背着宋家满门。 “落儿在想什么”?苏夫人托腮笑问道。 薛凌借着茶杯一举道:“想夫人得偿所愿,可喜可贺,以茶代酒,饮一杯”。 苏夫人扬了扬手,让几个伺候的丫鬟散了,吹着手上茶水,轻声道:“落儿难道就不是得偿所愿,陈王府的大姐姐待你可好?” “就是看在苏夫人一日日送鲜果的面子,府里的人还能给我脸色不成?” “能攀上陈王府的高枝儿,是苏家福气,就不知道这生意还要做几时。总觉得是个亏本买卖,怕不长久啊。” 薛凌微微变了脸色,苏夫人这话的意思就是怕齐清猗生不下来,侥幸生下来也无益处,有收手的打算。她道:“夫人做了这么久生意,当知精诚所至,金石未开,一桩生意有心要做,总是做的成的。” “那得看这生意有没钱赚,最怕不仅没得赚,还要赔进去,”。苏夫人顿了顿,又笑着对薛凌道:“你瞧,苏家生意不都是往府上送些果子嘛,咱这买卖果子的人,性急,不是很喜欢干种树的活儿,谁知道哪年哪月才能有收获。尤其是这颗树娇的很,一不留神就死了,死还不算,扯着地都陷进去,要吃人呢!” 她说的也没什么错,齐清猗这事儿一抖漏出来,陈王府跑不了不说,牵扯的一干人等估计也没几个能站着。苏家见风使舵,不想参合很正常。 薛凌只猜对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缘由,此刻就在苏凔房里。 苏远蘅就梁胡通商一事聊的十分兴起,西北最后一座城—----安城早就做了军守,附近一带都没什么人眼。梁朝肯定不可能大批放羯族入境走动,汉人还敢主动去羯人地头乱逛不成。所以这个通商,说的容易,实际上令下了这么久,还没听说哪个商队已经走通了这条线。 这其中当然有苏家手脚,故意压着底下人不要来往。山高皇帝远,西北那带本就看不顺眼胡人,朝廷命官也懒得管这事儿了。 但苏凔对这些一无所知,此刻听苏远蘅在这分析的头头是道,自认为极有道理。实际上,什么新官政绩,什么为国行商都是胡扯。不过是苏夫人想借羯族之事谋一个皇商的职位,开古创今,将商人这个行当,往上扶一扶。偏他没怎么和苏夫人打过交道,完全考虑不到这些。 也不怪他,便是薛凌初入苏府,也辨不清人心所向。 二人唾沫横飞,一个字的话空世间都没有,桌上一壶茶水凉了热,热了凉,其实谁也没顾上喝。 苏凔本就正气凛然,从未歧视过行商,此刻也正在筹谋自己朝堂的第一件事,他总要想办法先站稳脚跟,二来惦记着报答苏家恩情,更是义不容辞。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