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个屁,薛凌腹诽。只是江府的小少爷肩不能提手不能抗,万万不能干出摔碗这种事。薛凌强忍着重重将碗搁到桌上,冷冷道:“全天下都知道了你染了风寒,不喝它个底朝天,店家说出去如何是好?” 这话虽在理,终还是个怨憎当头口不择言的浑话,薛璃却当了真。他少有更事,比不得薛凌等人心细,然并非愚鲁。这次江玉枫耳提面命,连走这一路遇到哪些人都做过预想,教了他如何答话。不过是江家父子都未曾这般在茶楼长居,没想到掌柜的如此热忱罢了。 即便不是如此精心详细,薛璃亦知知道一旦事发后果不堪设想,当即冲上来学着薛凌模样满了一碗,饮的呛咳连连。 再要往外倒,薛凌已走出几步,近到门口处,看外头左右无人,闷“哼”了一声道:“你蠢啊,马跑个百八十里回来都喝不了这么多”。说罢先站到了门外。 薛璃被她激的哑口,托着碗又咳了几声才轻轻放回桌上,犹不放心的去掀了壶盖,看里头汤水只余小半壶,方喘匀了气。 走了几步临出门,又不自觉整了整袍子面具,手往里衣襟处摸了摸。别的或然是假的,然他身子弱可是实打实的没糊弄过谁。深秋早间已是颇凉,就这么稍许折腾,他竟然已是一身的碎汗。 下楼之时,连活计都瞧出江大人耳根水珠,讨好说是姜汤有奇效。再往后瞅薛凌,赫然是个生面孔。江小少爷貌若跋扈,实则极好说话。这小伙计仗着相熟,调笑了声: “今儿怎不是怀周小爷跟着大人?” ------------ 第591章 庭前月 薛璃惊慌往前一个趔侧,薛凌稳稳扶了一把,镇定自若道:“江大人的事,轮得到你过问”?言罢冷言将薛璃拖出了门,车夫已在候着,身后小伙计悄呸了一声,摇着脑袋往后厨跑,不屑道:“狗仗人势”,往日怀周可是个极讨喜的后生。 上了驶出一段距离,薛凌看周遭并无异样,料来此事已经尘埃落定。她一直贪睡,这些年更加肆无忌惮,官员却是五更些许就要上朝。起的这般早,放松下来便觉格外困顿。 不知阖眼了多久,薛璃仿佛是试探着喊了一声“家姐”。薛凌迷糊睁开眼,看薛璃又将那枚金印捏在了手上,仿佛正待说什么。 然她往来都喜行马或独自走路,江府马车又挂了厚厚帘子,醒来便觉憋得慌,手下意识就挑了帘子。看过薛璃一眼后,目光紧跟着就瞟到了窗外。 人流两旁有一络腮胡子的大汉摆了奶坨子在卖,看的小有触动。倒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往年在平城,一年四季都有。京中虽是四方事物都不稀奇,却也得讲究个顺应天时。 非临近胡地的羊马奶煮不出好的驼子,盛夏天要往京中运,发热发臭不说,便是运过来,摆到街边一塞,不多时就要化成一包浆,是以得到了深秋初冬至来年三四月才得见。而且这东西卖的贱,根本不会有商人特意倒腾来卖,多是别的生意顺路捎些回来图个新鲜。 她并不贪嘴,如今也不多念想平城的事,只瞧见那大汉拿一精致铜锤将奶锤子敲成大大小小的块,又用一杆银秤称了递与顾客,记起含焉曾说她家中常有余钱买些糖果,因父亲是个极好的账房,所以她从小就能把糖分的极公平。 平城那一带需要敲碎了分的糖果,除了这玩意,基本也没别的了。 人总是这般奇怪,见着好的,就只想让她更好,见着坏的,只想逼着他更坏。含焉在江府里巧笑嫣然,薛凌便忍不住想让此人笑的更灿烂些,又或者她在恐惧含焉一朝知道真相。 薛璃再要说啥,薛凌便顾不上。马车还在缓缓前行,她起身弯腰挑了车门处帘子,手撑在门框上,轻巧跳至路边,惊的车夫慌忙喊“吁。” 薛凌挥了挥手道:“少爷要买些小物件,老伯先回。” 光头华日,朗朗乾坤,小厮跳出来采买走到哪也有地说理,不会给人留下什么把柄。车夫为难往车厢里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