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所虑有理。” “罢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只是沈元州心思缜密,小心些。” 逸白退出屋外,薛凌看桌上新墨还未收,平安喜乐四个字是方正楷书。她笑笑,揉作一团,丢进了桌下废纸篓子里。 大姐姐大姐姐,她连怒气都懒的给那蠢货了。 重铺了纸张,将周遂也遣走,落笔是赵钱孙李,又写周吴郑王,再写贾路娄危,笔到“江”字处却停了许久。 再续上,是个苏字。 苏府的桃花酥做的极好,江玉枫的茶泡的是真香,她将字涂掉。可苏姈如弄死了申屠易,江府的水牢是真黑,她又将字添上。 如此来回许久,那些小事都跃然于纸上,好似她如何写都写不出个心满意足。光阴在飞速后退,是三四年的时间凝聚成一瞬,要她在方寸间定一个生死存亡。 宫里头沈元州已在辞行,战事既起,他无法等到明日。魏塱面色阴沉,不知是忧心何处。安城外喊杀声震天,鲁文安遣人一日三巡,唯恐平城也要起战。 而薛凌手头那碗茶,一直没凉过。 晚间逸白递消息来,说是沈元州已出了城。他看薛凌眼眶微红,关心问是何事。薛凌道不妨,轻手将纸张推给他道:“既然人走了,那就说我们的事儿吧。” 逸白垂头看,上头是写的是:国江商苏。他看薛凌,目光了然。 薛凌道:quot;我昨日问过,江玉枫说他与瑞王手上,有千余人众。十五当晚,会以黄家乱军的名义,冒充御林卫杀入各王府。 我要霍家姑娘的人马与其随行,事成之后,不留活口。quot; 她笑:“总得死一批人,才能说明御林卫已经平反。” “小姐……” 薛凌打断道:quot;我不与你一处,我要先去黄家,再往江府。你挑些信得过的,一二十人左右与我,今日就先将人叫过来。 到时你驸马府里瞧着,我会让永乐公主邀苏姈如去驸马府上。黄承宣是黄家的人,御林卫本该去捉拿他,急中生乱,苏姈如该命丧当场。如若不然,回程遇上叛军,也是可行的。quot; “那……黄大人……” “就依霍家姑娘的,乱臣贼子,就地格杀便是,判什么判啊。” 逸白一挺身,直视薛凌,重重答道:“是。” 杀意,是可以具象的东西。网撒了这么久,该收了。人在下饵时,总是笑意迎人,等操刀欲宰鱼那一刻,神惊鬼怕。 薛凌又拿了一张纸出来,递给逸白道:“送到魏塱面前去,没别的了,你下去备着吧。” 逸白接了东西离开,直出了门才看上头内容,正是黄靖愢的手稿:和氏之璧,焉得独耀于郢握,夜光之珠,何得专玩于随掌?天下之宝,当与共之。 听闻魏塱年幼时常往外祖家小住,想必对他舅舅的笔迹应该熟悉的很。 她甚少与人议事,开口之前觉得千难万难,实际上,不过三言两语而已。一旦告知了逸白,宛如开弓,再无回头箭。 笔上墨还未干,再写个江字,无比顺手。再往下,格子里是那半枚真的兵符。左右探听一阵无旁人,薛凌才弯了身子。 缝隙处缠了发丝,用墨涂过。只要一开抽屉,必断无疑。现儿个还在,说明没人动过。捏到手上还是一样的冰凉入骨,不管这屋里的炭火如何旺,这东西,好像从来没暖锅。 如果十五日一切顺利,李敬思就算彻底占到了自己这边。黄靖愢一死,黄家必定要生乱。 内有举兵,外有胡患,看当今皇帝能平哪一头。自己又有兵符在手,钱粮不缺,宫里还有个霍云婉坐阵。到时候,她要光明正大举兵,以薛凌的名字杀进金銮殿去。 这个天下,换个人坐庄,料来还是一众叫好。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