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死了多少无辜百姓,你敢如此?” “你不投毒,谁骗得你啊,昨夜庆功宴上,也不见得你敬无辜百姓两杯。”樊涛上前,一手搭在杨素肩上,另一手白刃尽数没入胸口,杨素只一瞬瞪了眼,身体不自觉僵了一僵,并无任何反抗举动。 他是有些武艺在身,往来在京中还略负薄名,只凡夫俗子,未有通天彻地之能,今夜无论如何,是出不去了。不然,杨素估摸着还近不了他的身。 樊涛将匕首拔出,没等血喷,又连捅了三四刀。杨素断气之前,已然眼前一片漆黑,再瞧不见城中火光,只听樊涛嫌恶道:“败军之将,丧家之犬,敢来责我?” 说话间,似乎又捅了好几刀。 大抵是临死之人,连疼痛都模糊,只樊涛觉得肩膀处有什么东西硌的慌。 是什么呢? 他吞着喉头涌上来的血,努力使自己清明些,肩膀处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那种不舒适感比胸腹处的尖利更难熬。 是什么啊。 该是樊涛的手,应该是樊涛的搭在那,免得自己躲闪。只是,人手怎会如此硌人呢? 好像耳朵也不好使了,至少他再没听见樊涛说点啥。四肢百骸都在失去知觉,唯有肩膀那处还是火辣辣的像在燃烧。 莫不是城中的火燃进来了?他再咽不下汹涌而出的血,也无法再坐稳,恰樊涛丢了手,大概是知道此人已然必死无疑。 杨素整个人栽倒在地,鲜血四散溢开,带走肩膀灼热,他到底是知道什么东西硌着自己了。 不就樊涛手里还捏着那张舆图么。 好怪,鞣制过的皮子,摸起来软的跟棉一样,真真是人要死了犯糊涂,怎么就觉得,方才是数千根针在扎。 不就是,那张绘着暗河的舆图么。 ------------ 第944章 不知春 杨素气息未绝,樊涛转身随手将短匕丢在地上,却还牢牢握着那张舆图,双手交叠与众人道:“诸位,黄兄的头颅,我还了。” 杨素伏在地上地,眼睛死死盯着樊涛的鞋尖,再无怨恨不甘,反生轻蔑嘲弄。只说是那么扎人的东西,樊涛捏的如此紧。 被扎死,也只是早晚而已。 只屋内叫好如众,再无人关注于他,又闻得三俩脚步声簌簌来回,有人行至杨素身边,果真是拎刀将樊涛人头切了下来。 一时更添人声交叠,有说死的好,有说尸身丢去喂狗,并无谁置喙,樊涛那声“黄兄”是自抬身份。 这场火,直烧到五更天末方逐渐式微。城南渐有三五人影冒出,而后又增七八,始闻泣声怯怯,隐见天光时,城中已是嚎啕咒骂如雷。 尚有些气力的,皆是搀扶着一路越过断壁颓垣往城北而去。樊涛早安排了人在此,愿意去往别处求个活命的,一律发银二两,粮食一斗。 老弱喜不自胜,倒忘了,这些钱银,本就是城中收刮而来。现如今还之于民的,不过十之一二尔。 而大多数青年男子,则被几句豪情壮语劝下,今天子无道,凡英雄者,当起而诛之,携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岂学鼠辈仓皇出逃? 昨夜大火后,城中兵马精锐尽出,直追残敌二三十里,晨间正陆陆续续纵马回城。 看那些人,铁甲寒光,马蹄生风,端的是气派,再看自身,妻儿不保,父老难安。当今天子,竟然给百姓下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如此,又有何处能去? 只得一声“反了”,大梁上下,处处都在喊“反了”。 杨素临死想看见的那缕旭光始终没来,辰时过半,垣定飞雪如絮,不足一刻,放眼四周已是洁白一片。 京中亦是银装素裹,果真如那张二壮所言,四更天里下了场雹子,指头大小的冰粒噼里啪啦落了小半个时辰,等到五更初初,魏塱已在纠结要不要取消今日朝事。 皇帝更个朝服的功夫,太监屋里屋外来回跑了好几趟,终了笑道:“不到刻度呢,陛下您看……” 不到刻度,说的是院里的计雪器,祖宗有训,雪厚半尺则罢朝。今日雪来的大,却是下的晚了些,眼看着时辰已到,地上尚不足半尺。 魏塱小有失望里多少还是记起些寒来暑往,蹙眉暗忱这流年不利,怎么暖春如许久,突儿就飞雪了。呆会朝事上,不知又要几处灾几处祸,幸而…… 幸而昨日垣定传了喜讯来,勉强压得一压。横竖这朝事是躲不过,捂着个手炉上了龙辇往金銮殿上去,身后妃子媚声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