怠慢之处还请原谅则个。 含焉在旁儿听得一愣一愣的,往樊涛身上瞄了好几眼,过来时听得底下人说是白先生寻常旧友,居然能让薛凌告罪。 逸白尚不知薛凌想去给老李头上香,只当这人莫不是又要往永盛去。于情樊涛初来,虽不希望这两人情投意合,好歹得把这顿饭囫囵吃完,不然给樊涛瞧了去,岂不是觉得霍云婉处处讨好一无名小姑娘,易生轻视之心。 于理来说,薛凌那会在住处说的对,昨儿个皇帝金牌才往安城去,今日沈元州的文书就进了京,里头古怪本值得好好说道说道,难得樊涛小有见地,最好是送人出门的功夫,一起聊个三五句,起码摸个门道。多一人思量,便多一分周全。 他指了指帘外阴翳,笑道:“姑娘可是要外出,你瞧这天色,怕是稍后雨大的很,何事需得姑娘亲自前往,且交由底下人办就是。”又笑指了下樊涛,道:“方才樊先生说要走,小人还笑了句天留贵客呢。” 薛凌知他所想,道:“那不行,这事非得我去。” 然樊涛身份特殊,在壑园吃顿饭已是霍云婉着意拉拢,过夜是万万不行的,更莫说就为了与薛凌商议几句话特意留下来。 逸白有心劝,却不能明说让薛凌别去,只玩笑般道:“那姑娘可要早去早回,没准老天爷卖姑娘个面子,进园之前这雨都落不下来。” 薛凌心中火大,想是自个儿话说的如此明显,逸白居然敢再三阻拦,偏众人在前不好发作,左右气不过,虽没公然开骂,却是轻哼了声,堂而皇之道:“我倒不指望他卖我面子,但最好是卖我伯伯个面子,若是因着下雨香烛燃不起来,我早晚将天给撕下来,叫它以后都没面子。” 说罢再没管席上如何,招呼薛暝起身就走,后头含焉把头垂了又垂,樊涛盯着薛凌背影若有所思,逸白笑意不改,道:“原是为着薛姑娘家中故人,我鲁莽了。” 又转与樊涛道:“这位薛姑娘极是重情,她那位伯伯去岁仙逝,葬的不远,不知今儿是个什么节日,早知她要去,我是请都不敢请她来了。” 樊涛笑道:“多见男子重义,少见妇人心烈,白兄园里都是奇人。” 逸白招呼着再饮,又道:“真论奇人,还得属先生头筹,换了往日,我猜薛姑娘私事在身,定是不会来这筵席,怕不是今日我还沾了先生的光,才邀得她入座。” 这话半真半假,以逸白对薛凌的了解,放在以前,她当真是不会过来,今儿简直能称得一句菩萨心肠赏光。人要去上坟,这是当真拦不住。 旁余人本就少见薛凌,只知是主家拥前趋后捧着的娇小姐,来去随意再正常不过,笑闹两声唯含焉还稍有惦记,想着早知薛凌赶着离去,自个儿一道走了最好,现儿再要说走,实没那洒脱勇气。 各人心思不提,薛凌到老李头坟前时,雨确实还没落下来,只是风大的紧。从薛暝手里接个几个果子摆在碑前后,火折子吹了好几次才真正燃起来。 她伸过去点香烛,想说点啥,半晌找不出个措辞,总不好说你那半吊子医学传人兼干闺女一家三口……约莫是,被人吃了? 不过人食人大多还是书上传闻,一命呜呼的多了去,真落到这么惨的,至少也得造个十八辈子孽才能赶上,她看绿栀不至于,所以还是先别给老李头说的好。 那支红蜡燃去一半,薛暝才听见薛凌道:“这雨涝虽不好搞农事,还真是适合长草。” 不记得上回来这是何时,隐约白雪枯蓬,现儿个已是葱葱茏茏,黄蒿足有半人高。若不是葬在这的坟堆大多有后人打理,没准草色一盖,都分不出埋的是哪跟哪,确实是长的好。 她一如老李头在时,语间骄纵张扬不屑,好像下一句就是“都长的什么破烂”。薛暝站在身后,喉头泛酸,嘴张了又张。 他也听见含焉说雨水好,平城的草就长的好。平城就是,他的小姑娘日日惦记,又回不去的地方。 她想极了,未有一人可言。 ------------ 第960章 洗胡沙 此话出口,薛凌又是许久不言。恰天上零星小雨飘来,薛暝趁此将伞撑开,斜斜挡在薛凌头上,道:“一会怕有大雨,还是早些回吧。” 真等雨下来,一柄薄伞免不了湿衣,另来荒地不好走。薛凌抬头看了眼伞面,又看那香烛将尽,叹了口气道:quot;走走走,这就走了,我早说人死了就死了,拜与不拜无差。 你看这果子,“她指了指摆着的果品:”这不是一口也没吃,可惜了可惜了。quot;说罢弯腰拿了一个起来,好似要自己啃上两口,实则仔细擦了两下,再郑重放了回去。 又朗声道:quot;你吃不着就多看两眼,今年天时差的很,实找不到别的东西了,不过我看…… 我看存善堂里石榴树长的还好,估计不多时就开了。quot;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