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被褥起身,喊薛暝找了笔墨来。夜深星漏,露重月无,薛暝眼睁睁看着纸上狂草渐成圆润温和小楷,方再劝:“不然还是早些睡,明日定要早起的。” 薛凌徐徐吐气,不似晚间烦躁,另取了白纸,将缺了一晚上的“鲁”字补在正中央,道:“我很快就回去了。” 薛暝抬手,以掌覆于纸上,将字迹盖的严严实实,轻道:“那就让他安心些等吧。” 她瞧着那只手,片刻道:“就烧这一张,别的留着。”虽探查过沈元州并没安排人在这里行眼线之事,难保哪个下人拾掇看见要起疑。 一叠可以辨认的百家姓,远比一堆烧过的无名灰烬好解释,薛暝点头,她复往里屋去。 夜半风来有铮铮,阵马檐间铁,南共北,正分裂。 翌日五更初初便有号角鼓声渐起,薛凌醒了未睁眼,直到薛暝隔着些距离道是“唐涧来了”。 她方起身,掀了窗帘往外,唐涧于檐下等候,手上拿了个托盘,上置是几片甲,非重盔,寻常轻量软甲护袖而已,遮住胸口腹部,聊胜于无。见了薛凌,笑道:“你今日要去城墙上吧,王上让我拿套衣服给你。” 薛暝迈步要去拿,唐涧却侧了侧身子,示意薛凌道:“你来拿。” 薛凌本还有些睡意未散,登时疑心顿起,当下垂了手,看唐涧好整以暇又没带外人,不像是来找事的样子。 她缓缓走到唐涧身边,仍不见他做什么,这才要伸手,托盘忽翻了个面,底下一柄短刀巴掌长。 薛暝早有准备,伸手要将薛凌拉开,她反应更快,趁势抓住薛暝借力抬脚,踹中唐涧手腕,连刀带盘子一并踹翻了出去。这厢恩怨已到手心,直接往唐涧脖子处横。 看其攻势,全无收手打算,唐涧吓了一跳,忙后仰避开剑锋,薛凌竖手,手肘狠击中其胸口,跟着横剑往下切,唐涧吃痛难起,看剑刃又来,躲无可躲,直接倒在了地上,一瞬腰跟断了一样。 薛凌左手按上去,复将恩怨横在颈间,冷道:“我刀快,你做什么。” 唐涧挣扎要起,叫道:“快什么快,我没使力尔,城墙上凶险,王上喊我看看你能不能上去,你快把我放开。” 她怀疑难消,笃定是沈元州存心试探,只可惜现在杀不得人,唯徐徐松了左手,而后才将恩怨拿开。 唐涧捂着腰站起,唠叨道是“你这还真有点快”。说话间去捡了衣服抖了两抖给薛凌,另道:“喊你啥呢,你这来了也没个位置,王上让我问你,想做个什么。” 薛凌接过东西道:“说这些为时尚早。” “总要有个称呼。” “白丁也可。” “你不得去办事啊,哪有白丁领白丁。” 薛凌捏了捏手腕,笑道:“那就做个牙将裨将皆可,在位不在册,等我哪日拿了拓跋铣人头,再要讨赏。” 唐涧笑道:“你这话说的实在大,我也不敢说拿了拓跋人头来。” 薛凌再没答话,进了屋里换衣,妥当后再出来,霍知等人已在门外候她,齐清霏亦在其间,皆有护甲在身,还真有几分兵丁将样。 唯一例外的是陈泽,他寻常布衣,缩在角落处一脸艳羡看着众人。 薛凌貌若无意指了指他,与唐涧道:“他怎么回事,前儿还与我说要长驱胡虏三千里,今日要躲着。” 唐涧哈哈笑说:“他连个刀都拿反,墙头箭矢无眼,去了还得着两人看护,别去添乱。” 齐清霏蹦蹦跳跳道:“就是就是,不如我,我是能去的。” 陈泽远远揣手在袖,弓着腰抱屈:“我能去的,他不让我去,赵兄弟你替我说句话。” 唐涧催着薛凌道:“看到没,他到现在不识得你姓啥,你敢让他去。” 话是如此,昨前天看来,陈泽马都骑不好,但因昨晚沈元州“藏粮”言论,薛凌更怕是其别有用心,特意留人在这。 她看着陈泽不放,霍知笑道:“我与陈兄相熟,他确实不便,小少爷咱走吧,英雄事各有千秋,不必为难。” 陈泽复苦脸道:“哎,你怎么这么说话。”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