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她那一段记忆愿意永远消失,梁轻樾无疑会选这一刻。 她刚到画室便被同学叫去了办公室,此时外面已经围了一群人,隐约听见办公室传出争执的声音,她心下已经不安,但她最不愿发生的事还是出现在了眼前。 她拨开人群,便见到梁裕。 梁裕显然已经和画室校长起了激烈的争执,两人互相推搡着,衣衫都已经凌乱。这是一个小画室,带他们的主教老师便是校长,刚从大学毕业没几年,这样一个年轻人显然在梁裕这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无赖身上讨不到半点好处。 “你们这就是一个骗子窝,我女儿还在读高中,哪里能拿出一万多块钱来?我是她爸,我都不知道这件事,你们不是骗钱是什么?”梁裕在一旁叫嚷着,面色涨得通红,手里拿着一把折断伞柄的破伞,尖锐的那头对准对面的人。 杨老师显然拿着种无赖没辙,如今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再这样闹下去,显然对他这边不利的。 “我刚和你说了,我们这边规定是过了一个月是不能退款的!” “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们这不是霸王条款?我不管,今天你要是不把钱退给我我就去报警!” “梁先生,您女儿还在这边上课,您这样闹下去于她于我们脸上都不好看!” 杨老师说完低头想打个电话,可梁裕那边一看,以为他是要找人,便一把上去想夺手机,这样一下两人又开始推搡起来。 梁林看着眼前这样荒唐的场景,背后的窃窃私语就像一根根针扎在自己的后背上,她面目羞愧得通红,第一次觉得时间这样难过,指甲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手心,才抑制住自己的眼泪,让自己不那么丢脸。 “你不退钱,我今天就赖在你们这,看你们怎么上课!你们这群骗钱的王八蛋,老子的血汗钱都骗,我家那个小畜生偷钱来学这些破玩意,你们这群不得好死的!”梁裕嘴里骂骂咧咧的,显然就跟疯狗一样乱吠。 梁轻樾心下从愤怒,到羞愧,直到现下心里一片漠然,她现在突然相信“命”这一回事,摊上这样的一个人,她的人生好不到哪里去。 她也不愿再望了,身边所有的人都在看向她,怜悯的,笑话的,冷漠的都有,像是想把她扒光了瞧。双脚似乎没了知觉,像灌了铅艰难地移动着,好不容易身体能动了,她竟恨不得立马就消失在这边。 她用尽全身地力气跑了出去,她想把刚刚一切都忘掉,甚至不希望自己存在过,直到看不见画室才停下脚步,她喘着粗气,一抹眼,才发现脸上已经湿了,却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她拿起手机,想打电话,才发现手心已经被掐出了血,现在正冒着血珠,传来阵阵的疼痛。她现在该是个什么模样?街边玻璃反射出她的样子,凌乱的头发,煞白的面目,咬破的嘴唇和湿透的衣襟。 真是狼狈啊!她如是想。 天气已经转凉,路边的植树已经泛起黄意。好像程岚死的那一天也是这个时候吧,已经立秋很久了…… 梁轻樾捡起一片落叶,枯黄萎靡正如同那时濒死的母亲,昭示着彼此不太幸福的人生结束和开始。这一刻,她以往的顺从,坚强,隐忍开始瓦解,她将叶子攥入手里,不住地大哭起来。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哭得这样惨,这样不再在乎周围的目光,她边走边哭,只想把眼泪流干了才可以。 晚上,梁老师便通知她明早去整理她的东西,昭示着梁裕的胜利。 似乎她的承受能力从小就很优秀,像她还能若无其事站在画室里整理工具。她临走时杨老师还是找她说了一些话,虽然才相处一个月,但他却很喜欢她,这个女孩漂亮,礼貌,认真又有难得的天赋,但世间就是这样奇怪,有些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