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在意的人何其多?昆仑满门,上下亲朋挚友无数,他一人何以撼动? 燕归每说一字,殷晴的心便如槌击鼓,重重跳上一下。 “我曾说过,若我不得不离你而去,我会回来找你。”江面斜风细雨,殷晴握紧蒲草,小蝴蝶在风里摇摇欲坠。 “如此说,昆仑来人。你便要随之而去?”燕归声音一重。 “如我梦中,我见殷彧来寻你,你与他走了,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离我而去?” 燕归反握着她的手,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纤纤皓腕,那根细如血丝的红线尤其显眼。 殷晴盯着他衣袖上的零星血迹,唇角颤抖:“那你如何对付他们?” “杀了。”他眼也不眨,说得轻松痛快。 殷晴面色一白,脱口而出:“不可能,我不信。” “你以为我是什么好人?”少年嗤笑,眼神如霜雪凛冽:“你记着殷晴,我没那么大度,我——” “我知道你坏!做不来好人,不必提醒我。”殷晴瞪圆杏眼,一下甩开他,截断他的话。 她深吸一口气:“我早早说过,即便你不通是非,不晓善恶,你于我而言也是不同的,即便有过惧怕,我也从未轻示你。家是家,你是你,为什么非要逼迫我从二择一?” 他的视线若刀光剑影,寸寸落在她心上,继而嘲弄道:“想来猗猗也知晓,我是个贪得无厌之人,我如何对你,便盼望你如何应之。” 他目色坦荡,无论恶意还是爱意,皆是浓烈而赤诚,毫无保留。 殷晴浑身卸了气,面对这样炽烈的情愫,谁会忍心恶言相向,纵使心有不平,她只得无力应道:“无论如何,我不信你动了手。” “为何?”燕归反问。 “你知道的。”殷晴抬眼,目光澄清如水。 燕归扯着唇,冷笑连连:“是,我知道。” 燕归捞起她一缕发,于鼻尖轻嗅,继而反手握着她的手腕。 他问她:“我记得,你从不曾用熏香。” 他瞥她一眼,目光里藏不住的冰冷怒意,令她脊背发寒。 眼见他怒火汹汹,在这个档口上,也是多说多错,殷晴不想多添一事,索性抿着唇,不开口,只想避重就轻揭过。 “你以为你不讲我就不知道吗?”她不知她的沉默更是火上浇油,令他的嫉恨之心烧得更旺。 “去。”少年不耐,眉心一蹙,口中飞响一声尖哨,只见鬼面蝉顺着少年手掌而下,欲振翅而飞。 殷晴心里一慌,不愿殃及无辜,连忙开口:“下午时,我与颜如玉背后之人隔着屏风见过一回,他只告知师尊寻我一事,再无其它。” “好,好。”燕归咬牙,连道两字“好”。 他眼里藏着滔天怒意,如恶鬼般盯着她,许久,紧抿着唇起身:“我未动手,仅仅是因为你。” 燕归撂下这几个字,大步拂帘而去。 静夜沉沉,江上浮光霭霭,燕归心绪烦躁,独立船头。 殷晴在舟内,守着一盏烛火,望着烟雨里少年茕茕孑立的背影。 分不清到底是何人的是非对错,各有固执与倔强,两人皆不松口。 风声萧疏,灯火明灭,昨夜还欢好的两人,不过一夕之间,成了这般光景。 注: 他们是诡谲多变的江湖纷争里的小小缩影。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