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树冠被压的歪斜,有些不及人腿粗的树,都直接被压断,上半截树身在地面上胡乱滚动,意在警示,好让对方知难而退。 毕竟一个守在车门外的护卫都有这种手段,车中人的身份自然更是贵不可言。 不料他这个举措,反而更让那白袍道人确定了什么,仰头笑道:“车里坐的是皇帝吧,我正要找他,想不到他敢孤身离开汴梁。” “贼道岂敢……” 这句话一出来,反贼的身份已经是昭然若揭,祝永清脸色方变,尚未来得及有下一步举动,白袍道人便抬起了一只手掌。 这一抬手,八方山野似乎陡然一变色,青山落叶,灰岩褐树,变得昏昧不清。 庞大的扭曲感,瞬间从道人身上散发出来,空气、尘埃、光线、景物,扭曲成螺旋扩张的斑斓色彩,从地面袭向高空。 八匹龙马从前进的状态猛然被拖拽后退、坠落,不禁惊怒长吟,马嘶变成龙吼之声,鳞片之上都泛起了肉眼可见的金光,依旧扛不住连车带马坠落下去的趋势。 斑斓的色彩即将包围这里,由内而外遍布在每一个角落的浓缩重力,在坠落的过程中,也要将马匹、车架、人身,全部压缩崩坏。 祝永清因为武艺高强,天赋出众,而且又生得俊朗,世所罕见,有“玉山郎”的美称,才被皇帝另眼相看,特地招在身边。 他年纪轻轻,已经初步跨入了魔道之中宝骨的境界,确实不同凡响,也对得起皇帝的青睐。 然而,今日在白袍道人这一手之下,他连勉强抬起手中的半月青龙戟,都觉得骨头关节嘎嘎作响,想要对着道人之前的方位掷出宝戟,都无法做到。 俊朗的面孔已经胀得通红发紫,脸上爬满了蚯蚓似的血管青筋。 那白袍道人说皇帝是孤身出来,原来不是说错了话,而是祝永清这个人在他面前,就跟不存在一样,完全不值得在意。 突然,天南司命辇通体一震,周围的所有明黄纱幔,全部被吹得向上飞起,车架的门窗之间,涌出粘稠如油的乌黑烟气。 黑烟滚滚,刹那之间淹没了整个车架、八匹骏马,依旧向外膨胀,与外面斑斓旋转的色彩对抗。 整片山坡之间的景色,都变得皱缩起来,无论丛林草地,还是山石奇松,都向着双方对抗的那个区域,呈现出吸扯、聚拢的趋势。 下一刻,巨大的气浪爆开,刮地三尺,树木连根飞起,山地之间,面目全非。 八匹骏马连同车架远远的摔了出去,在地面上弹了几下,才重重的落地,连翻带滚,拴马的绳套,都死死纠缠在了一起。 马匹悲鸣,祝永清勉强扒着车辕,从翻倒的车身后边站起来,颤颤巍巍的吐出一口血来。 车中已是空无一人,天命皇帝的身影,在祝永清前方十丈左右,缓缓降落。 “道法白袍,貌如弱冠,关洛阳?” 天命皇帝语气迟缓,眼睛渐渐亮得炽盛骇人,“头号的反贼,果然胆大包天,不知惜身,居然想要亲自来行刺么?!” “有些问题,困扰已久,我务必要亲自来问一问你。” 关洛阳从尘烟之间走出,白袍浮动轻舞,不染土灰,“你登基之初,也算得上励精图治,选拔文武群臣,人才济济一堂,就算从那以后什么都不做,也能留下英名。况且你年纪尚轻,无论想修炼还是想飞升,都还有大把的时间,何必倒行逆施,又纵容奸佞,弄得万民怨恨呢?” “怨恨?” 天命皇帝漫不经心的反问了一句,“反贼焉知帝王之心,夏虫不可语冰也。其实追根究底,你们又哪有资格来怨恨于朕?” “你们啊,你们这些贤良的,痴愚的,贪婪的,忠直的,草民反贼,文臣武将,永远都不会明白,若非是朕,这天下早已是神州沦陷,生民倒悬,芸芸众生都在蛮人孽畜铁蹄之下哀嚎,受尽凌虐。”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