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榷还是那样的说辞:“祝卿卿,这次不可以。” 祝青臣不知道他到底在坚持什么,他只想看一眼,看看有多严重而已。 他们都那么熟了,从小就一起长大,一起洗澡睡觉,什么地方没看过? 凭什么受伤之后反倒不能看?他到底在害羞什么? 祝青臣板着脸,怎么也想不通。 忽然,马车里响起“刺啦”一声。 祝青臣回过神,低头看去。 他的中衣衣袖破了个洞,陆榷的拇指从那个小洞里探出来。 “你在干嘛?”祝青臣一激灵,连忙把他的手推开,扯了扯衣袖,把衣袖上的破洞遮住。 陆榷试图解释:“祝卿卿,你的衣袖跑上去了,我想帮你扯好。” 刚才挣扎的时候,祝青臣的中衣从衣袖里露出来了,他这件衣裳洗得发白,还有点小,总是往上跑,陆榷觉着他不舒服,所以总是想帮他扯下来。 结果,就扯坏了。 祝青臣捂住自己的衣袖,不让他看见:“李那个,你真的讨厌死了。” 他原以为这件中衣穿在里面,不会被发现的,结果…… 早知道就不穿这一件了。 祝青臣话还没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好像明白,陆榷为什么死活不肯让他看受伤的腿了。 太难堪了。 就像他不想让陆榷看见自己破洞的中衣一样,陆榷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受伤的左腿。 在他们独自面对疾病或困苦的这段日子里,在他们分别面对侯爵府或林老三的这段日子里,他们都游刃有余、进退有度。 他们都不把侯爵府和林老三放在眼里,就算要在侯爵府众人面前拄着拐杖走路,就算被林老三指着鼻子骂穷鬼,住这么破烂的房子、穿这么破烂的衣裳,他们都不在乎。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 心上的人就在身边,叫他们怎么能坦坦荡荡地展露自己在这个世界最难堪的一面? 原本是学官、太傅、帝国玫瑰,现在却变成了穿破洞衣裳的穷教书先生。 原本是皇帝、总裁、帝国元帅,现在却变成了要拄着拐杖走路的跛脚反派。 他们都觉得难堪,想要极力掩饰,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对方看。 可是…… 他们好像都没有成功。 马车里一片寂静。 祝青臣低着头,努力把自己衣袖上的补丁藏起来,不再缠着陆榷要看他的伤腿。 陆榷也把自己的左腿藏好,低声道:“祝卿卿,等会儿l你就知道了,没什么不一样的。” “嗯。”祝青臣闷闷地应了一声,摆弄着自己的衣袖,小声道,“我好忙啊。” 陆榷点了点头,附和道:“对,好忙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停下。 陆榷掀开帘子,祝青臣也终于抬起头,朝窗外看去。 他们到了,窗外是一家小酒楼。 祝青臣看着上书“小观潮”的牌匾,总觉得有点眼熟。 陆榷解释道:“京城里有家观潮楼,其他地方的酒楼为了打出招牌,所以也起了这样的名字。” “噢。”祝青臣挠了挠头发,“但我总感觉‘观潮楼’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他转过头,就看见陆榷已经拿起木头拐杖,准备下去了。 祝青臣连忙道:“我先下去……” 陆榷却拒绝了他:“不要紧,正好给你看看,我能走路。” “嗯。”祝青臣吸了吸鼻子,认真地看着他。 陆榷掀起帘子,先用拐杖探了探路,然后迈开没受伤的右腿,稳稳地落了地。 他转过身,朝祝青臣伸出手:“下来。” 祝青臣把手放进他手里,也下了马车。 陆榷在酒楼里订了包间,两个人朝酒楼里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偷偷练习过,陆榷用起拐杖来,还挺熟练。他身材高大,但不会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拐杖上,只是将拐杖作为工具。 他走得很稳,不疾不徐,不紧不慢,颇有上位者的气势。 如果不仔细看,还不怎么看得出来, 可是祝青臣看见他的模样,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