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荷。” 不戴眼镜的林缎书眼神疏淡,她眸光落定,盯着站在她面前泪流满面的女生愣了一会儿。 冯荷感觉自己不过是天地间的一粒尘,即将在她过分冷静的注视下流散。她的哭声渐渐止歇,浓重的羞耻感后知后觉地淹没上来。 林缎书走过来捧起冯荷哭红的脸颊,指腹轻轻地刮过她的眼尾。已是日暮黄昏,人影浸润在橙色光晕里,这一刻静谧无言,她们之间潮涌罕见的温情。 “我不会再和你做那些事。” 然后冯荷被林缎书残忍地打碎,窗外灼红悬日寸寸下落,正如她的心。 冯荷攥住林缎书温热的手腕,陡然慌了神:“你要和别人做吗?” 比如孙可盈,或是别的什么人。 林缎书皱了皱鼻子,不理解她的问题:“什么?” 冯荷声音尖锐起来:“难道不是嘛?” 林缎书不知道该解释什么,她没有处理过这种情况,良心发觉自己对冯荷做的过火了,不想再继续欺负她,还是直接告诉冯荷,她害怕她们的关系进一步亲密,变成某种她陌生又不安的感情。 “对不起。” 林缎书过分凉薄,温柔到仿佛深情的语气叫人生不如死。 她揉了揉冯荷的脑袋,说话没头没尾:“冯荷,对不起。” 冯荷在她情绪复杂的目光中逐渐退却,一直退到活动室的阴影里站定。 她看着林缎书,笑容惨淡。 “林缎书,我讨厌你。” 说话还是不成调的哭腔。 林缎书垂着眸子,站在那儿不说话,有种濒死的沉寂美。 三天后,讨厌的林缎书陪她去医务室看病,医务室关门,校医应该放假了,不在学校里。 从教学楼过来校医室要走好长一段路,冯荷强撑的那口气在看到紧闭的门口时骤然散了,身体忽冷忽热,筋骨发软。 她很少生病,每次都来势汹涌,这次也是突然爆发,仿佛有一把暗火要烧尽体内所有的沉疴,霸蛮地入侵四肢五脏六腑,不容她一丝反抗。 就在她烧得神志不清,脱力地往下跪时,旁边扶过来一双手臂,林缎书把冯荷抱在怀里,手背摸她的额头,温度滚烫。 考完试大家放假两天,昨晚才返校,她回宿舍,冯荷躲在床上没下来。今天班主任不说,她不知道冯荷难受成这样。 林缎书轻声:“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好讨厌,又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好像很在乎她一样。 眼前的人变成重影,冯荷推搡林缎书,眼睛被高烧蒸热,险些落下泪来。 她扶住旁边雪白的墙壁,走廊外黏在树干上的知了叫得更欢,只有这一夏热闹,等秋天降临就会大批量死亡。 她也快死在了这个夏天。 “没关系,休息几天就好了。” 冯荷不去看林缎书的表情,她吐着热腾腾的病气,弓着腰往回走。 她不想和林缎书待在一起,几乎要窒息了。 没走几步,她的意识陷入混沌,眼皮沉重地往下合去。记忆最后一幕,是林缎书身上席卷而来的香味。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