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服。 权势啊,真是让人沉醉。它可以让一个骄傲的地斤泽明珠,在自己面前如小猫般柔顺。越是享用了权势带来的好处,就越是无法容忍其离自己而去。 邵树德跨步坐进了木桶内,嵬才来美先在外面体贴地帮他擦洗背部,然后又脱光了身上衣服,跨入浴桶,擦洗起了正面。 不远处响起了推门声。 “你便是野利经臣之女凌吉?听得懂汉话吗?”邵树德问道。 “是。”野利凌吉迟疑了一下,走到浴桶旁边,鄙夷地看了一眼被亵玩得气喘吁吁的嵬才来美。 “果是南山野狸!”邵树德轻笑。 南山野狸,是夏绥、鄜坊等州汉人对其的称呼,有蔑视之意,但也恰如其分地表述了野利部桀骜不驯的形象。不过再桀骜不驯,也是有限度的,说不定那只是人家的一种保护色,让官府或其他部族不至于过分欺压他们。如今在定难军兵威面前,不也顺服了么,连质子都送过来了,还谈什么桀骜不驯! 野利凌吉看起来就像是初出茅庐的样子,闻言瞪了一眼邵树德,果有几分野性。 “来美,你先出去。”邵树德让草原上柔顺的胭脂马出了浴桶,然后拍了拍桶帮,道:“凌吉,你进来。” 野利凌吉眼中先是涌起一股怒意,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怒意消退,取而代之是一股惊惶。 邵树德又拍了下桶帮。 野利凌吉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解下衣物,身体僵硬地跨坐进了浴桶。 嵬才来美对南山野狸冷笑了一下,自顾自走到邵树德身后,又帮他擦洗了起来。不一会儿,耳边响起一声闷哼,她嘴角的笑意更冷了。 第二日,邵树德又带着亲兵前往城平、延福等县巡视,了解当地粟麦收获情况。总体而言,亩产在一斛二斗左右,符合他的预期,不错不错。 绥、银二州九县,未来就是自己的粮仓,夏、宥二州五县,则是自己的钱袋子,缺一不可。 七月三十日,邵树德返回了夏州,得报经略军使杨悦已至。邵树德大喜,当晚便在钟楼上摆酒,招待杨悦及一同跟过来的两个儿子。 “杨军使,觉得这夏州的万家灯火如何?”邵树德端着酒樽,迎风而立,指着城墙内外的星星点点,问道。 “比三年前来时强了很多。”杨悦亦起身,捋了下胡须,仔细欣赏着夏州城的夜间灯火。 这两年搬来了不少人,主要是军士家属,还有投奔自己的士人家族,如宋乐所在的西河宋氏等等。再加上连续太平了好些年,如今的夏州,确实有几分气象了。 杨悦神色深沉,目光中带点新奇、讶异,但更深处,似乎还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 “大帅,如今镇内安定,太平无事,若再起刀兵,征伐不休……”杨悦转过头来,看着邵树德,道:“这夏州的万家灯火,又能维持得了多久?” “何必呢?”他叹了口气。 “夏州只是天下一隅。”邵树德亦看着杨悦,说道。 杨悦不语。 “而今河南战乱四起,吃人魔王横行。江南盗贼蜂起,连陷州郡。蜀中变乱不停,牵连数十万百姓。”邵树德继续说道:“还请将军帮我。” 黑沉沉的夜色中,杨悦沉默了许久,然后问了一个问题:“大帅对陇西之地怎么看?” “日后自当收取。” “当真?”杨悦追问道:“陇西陷于吐蕃、回鹘多年,大帅攻之可不易。”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邵树德斩钉截铁地说道。 “大帅既允了此事,杨某还有何话可说?自当奉大帅号令!”杨悦单膝跪下,大声道。 “兴许日后还得遣杨将军为先锋,攻取陇西诸州呢。”邵树德亲手拉起杨悦,道。 “求之不得!”杨悦哈哈大笑道。 看得出来,杨悦这个人其实不太想打“内战”。他对拓跋思恭没什么意见,对邵树德与拓跋思恭之间的权力游戏也不是很感兴趣。不过形势若此,到了他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那么也就只能抛弃拓跋氏了。 因为邵树德是大帅,掌控着三州之地和两万大军,拓跋思恭局促在宥州一隅,兵不过万人,实力相差较大。自己既不想镇内纷争不休,那么最好帮助强势的一方,迅速平定此事。 如此简单的逻辑,邵树德看出来了,于是他成功拉拢了杨悦。拓跋思恭的使者送过去了大量金银器、绢帛,结果还是什么承诺都没得到。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