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风声!”王郊迟疑了下,还是说道:“上次碰到乌兰县的金三,他在河源军当骑卒,说保义军在大帅那里不讨喜,今年秋收后还得出动。金三说话挺准的,料事必中。我觉得也不无道理。” “是挺有道理。”白五郎叹气,道:“李璠算什么东西,他也能当节度使?我看哪,大帅非得把他手里的本钱耗完了才肯罢休,只是连累咱们了。” 王郊默默地吃着粟米粥和羊肉,不说话。 “不过该买还是得买。”白五郎一拍大腿,说道:“打完仗总还得回来吧?浢津这地方,我喜欢,比会州好。再者,也不贵,买就买了吧。我家大郎身子骨弱,怕是当不了武夫了,以后留给他,就在陕州扎根算了。” “不贵”!好吧,大唐武夫,就是这么豪横。 艰难以后,国势日衰,但武夫收入却直线上涨,便是一个大头兵,收入也是衙门小吏的好几倍。 肃、代那会,按制,一军12500人,一年光绢帛赏赐就15万匹,人均12匹。 此外,这个军还有金银饰鞍辔各二十具、锦一百匹、彩色绫一百匹、绯紫紬绫二百匹、色罗三百匹以及男女锦袍、银壶瓶、锦褥、紫绫褥之类的高级实物赏赐,都有定数,用来额外奖励表现突出的个人。 这是实物赏赐,还有钱赐、粮赐! 大唐花在一个武夫身上的钱,可能是古时单个军士的好多倍。 正所谓:“军无财,士不来;军无赏,士不往。香饵之下,必有悬鱼;重赏之下,必有死夫。夫兴师不有财帛,何以结人之心哉!” 这就是大唐武夫的价值观,你给够钱,我来玩命。 当然以上是朝廷规定,各藩镇依照自身情况,有的比这还多,有的少——但不能少太多,不然小心被砍死! 不过随着经济逐渐下行,到了五代末年,这个标准就下降太多了。到了北宋,收入较高的禁军一年得到的各种粮食、财物,折合成晚唐军士的收入,大概只够抵消他们的粮赐,综合下来只有唐代藩镇兵收入的三分之一多一点。 140万大头兵,竟然从武夫变成了丘八。 王郊、白五郎二人吃完后,便出门闲逛。 听周围人闲聊,得知这个商队竟然来自甘州,要到河东、河北去做买卖。 王、白二人都是会州会宁县的,出来从军这几年,见识大涨,知道会州新泉军往西便是凉州,凉州再往西就是甘州了,那是回鹘人的地盘。 怎么?甘州回鹘以前不是喜欢劫掠商旅么?现在改自己当商旅了?劫道的营生不做了? 围在商徒身边的人还挺多,但主要是军士家人在买。商徒也知道他们有钱,一个劲地用蹩脚的官话吹嘘带来的商品。 王郊看着看着,突然起了一阵莫名的熟悉之感。 当年在会州乡里,那个赵家商队里的商徒,也是这般摇唇鼓舌的。 也不知道爷娘在做什么?弟妹还好么? 阿爷年轻时落了一身伤,阴雨天是不是还会隐隐作痛? 商家还在卖力地吹嘘,但王郊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好像非常遥远的当年。 那一年,年轻的他名动会州乡里,走马驰射,十中四五。 那一年,他们父子二人跟着新泉军的孙队头去掏吐蕃人的哨铺,初出茅庐的他被骂得老惨了。 竟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啊! “兵马使有令,尔等两日内回营,准备开拔!”远处驰来一骑,用他那破锣般的嗓子给大伙送来了“噩耗”。 白五郎破口大骂:“每次来都没好事。” 王郊倒没觉得什么,拿命换钱,本来就是武夫的宿命,没什么好说的。 比起小命,不能出人头地才更让人难以接受。 这次开拔,应该不是换防之类了,多半是要见仗的。至于进攻的目标,其实只有一个:河南府渑池县。 七月二十五日,三千军士在浢津军营内集结完毕。 按册点完名之后,全军开拔,往崤县而去。 王建及骑着一匹神骏的战马,正不停地向幕僚抱怨:“大帅屯于河中,河源、积石、铁林、振武、天雄五军人员大整编,一下子少了五支可以厮杀的大军,这还打什么打?天柱军、保义军、顺义军、义从军横山都,不过两三万人,还不能全动员,又是去给汴军挠痒痒呢。” 幕僚很尴尬,只能回道:“东主,还有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