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沉溺于温柔乡中,不复勇武。可今日先登者又是你,莫不是又来问我讨赏?”这话一出,众人轰然大笑。 刘三斛嘴角咧了咧,有气无力道:“大帅看着赏便是。” 昨日他奋力先登,勇战多时,战后脱力晕倒,身上取下来十几个箭头,立下了奇功。 “陈副使。”邵树德喊道。 “下僚在。”陈诚走了过来,军士们纷纷让开,几个副将、十将还向他行礼。 “河清县令组织壮丁健妇上城戍守,城破之后还带人巷战。此等贼官,可有家眷?”邵树德问道。 “贼官之妻已被擒获,正待发落。此女年岁不大,出身卢氏。”陈诚回道。 “赏予刘副将。” “遵命。” 将士们情不自禁地惊呼一声。卢氏女,得到可不容易。这刘三斛可真是撞大运了,两次都让大帅加赏。 邵树德满面笑容,心中却有些感慨。 十年前,他还言必称“祸不及家人”呢。这在当时简直是奇谈怪论,严格来说,那是他犯下的不小的错误,因为你格格不入,别人也不理解你,容易失掉人心。若不是他与将士们朝夕相处,慷慨大方,仗义疏财,又关心他们的生活,同时还有一点武勇的话,说不定就让人轻视了。 现在他所做的事,是越来越符合时下人们的价值观、审美观,完全是英明之主的所作所为——当然,像朱全忠那样把自己小妾赏给部下,他还是做不到。 一个人、几个人、几十个人,终究不能对抗社会大环境的同化,也改变不了人们的思想潮流,或许五百个人可以试试? “大帅,丰安军已至华州,天德军刚过蒲津关,抵达河东县。”离开伤兵营地之后,陈诚跟在邵树德身后,禀报道。 可算要来了! 邵树德有些高兴。河清县这边,能打的其实就武威军,飞龙军一部数千人要么是阴山蕃部、要么是后方整训的新兵,战斗力是比不上武威军的。 丰安军、天德军也是老牌子部队了,正儿八经的“铁林系”出身,还是整整一万四千步骑,终于能让单薄的兵力厚实一些了。 “汴军可有援军赶至?” “有斥候来报,河阳城外出现部分汴军骑卒,千骑以上。他们捕了两个出外樵采的贼兵,发现是降人。”陈诚答道。 降人就是降兵。 这些年诸镇大战,全国人口减少,但武夫数量却逐渐增多,战时还有很多临时征发的兵将,降人是一坨一坨的,多不胜数。 朱全忠的降人主要来自兖、郓、徐、淮四镇——这几年他相继拿下了曹、宿、徐、濠、寿,与楚州飞地连在一起,相当于一个半到两个藩镇了。 这些州县本身就有兵,投降过来后,朱全忠下令拣选精壮入嫡系部队,余皆送到河洛、汝蔡与夏军消耗。如今河阳连番大战,当然也要往这边派人了。 地盘越多,兵将越多,其实不光朱全忠面临这个问题,邵树德也一直在努力消化、清理杂牌。 陕虢军、河中军、蕃兵、各种降兵等等,其中老丈人的威胜军大概是最大的杂牌…… “我来的是嫡系衙兵,朱全忠派来的是送死的降兵。”邵树德看着被押往城外的徐州降人,笑道:“可惜柏崖仓重地,张慎思没有派降兵,不然倒多了几分招降的把握。” 昨日大军破城,守军降者四百余,基本都是徐镇降兵,其余皆战死。 “大帅,降人未必不愿意死战,还是得料敌以宽。”见邵树德还有兴趣聊降兵的事情,陈诚也不着急了,道:“朱全忠的降人更多,最早的蔡人已成汴军中坚,不可大意。” “我看朱全忠是想消耗、整编杂兵。”邵树德说道。 打败秦宗权后,朱全忠收编了十余万蔡贼,兵力膨胀到接近二十万。 历史上他攻灭二朱、时溥、王师范之后,军队继续膨胀,达到二十多万,一度接近三十万。可想而知,这三十万人的质量是参差不齐的,因为很多人本来是农民,作为土团乡夫被临时征发,然后随着大军投降,但也算投降军士的一员。M.dXsZXEdu.com